接電話的一位記者姓曹。他很友善地告訴慕容芹,要她寫一份詳細的投訴信並附上有關材料傳真到報社或親自送到報社。

三天後,慕容芹把一封詳細的投訴信和當初彙五十萬元進入信息中心賬戶的票據及一些對外文件、經營合同等送到報社。

那天正好是曹記者值班。他一邊閱讀慕容芹的投訴信,一邊問她一些細節問題。她一一做了回答。然後,他問了慕容芹和“馬尾鬆”的聯係電話後,告訴慕容芹回家等待消息。

曹記者叫曹衝衝,是位三十多歲的青年,中等身材,留魯迅一樣的寸頭,話不多,眉宇間鎖著一股憤怒和滄桑。

回家後,慕容芹還是不放心,又給曹衝衝打了個電話。曹衝衝說他正在推敲慕容芹的案子,現在還不能報道,等一審法院審理結果出來後才有可能會報道,到時他要參加旁聽。

開庭那天,慕容芹提前半個小時到法院,曹衝衝也準時到達。在場參加旁聽的還有十多位他們都不認識的人。

人們等了半個小時,已超過原定開庭時間了,還未見“馬尾鬆”的蹤影。在場的人安靜不下來了,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這時,突然聽到審判長大吃一驚說:“哎呀,遭了,忘記通知原告。”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滿臉懊悔和尷尬。

這真是千古絕唱。在場的人都禁不住笑出了一小聲。

第二天,《深圳早報》頭版頭條就出現了一篇題為《開庭半小時還未通知原告》的報道,引起深圳市民議論紛紛。

慕容芹知道,寫這篇報道,曹衝衝要頂住的壓力,完全可能比下崗的結果還大。他的果斷、膽識和對新聞的敏感,不禁令慕容芹刮目相看。

新聞見報後,審判長不敢承認他在庭上說過那句話,竟說是曹衝衝為新聞追求轟動效應,無中生有,杜撰新聞,揚言要置他於死地。

慕容芹知道後很緊張,怕害了曹衝衝,她馬上給審判長打電話,說曹衝衝的報道屬實,我可以作證,其他在場的人也都會作證。

審判長暴跳如雷,說慕容芹和曹衝衝串通一氣,狼狽為奸。說他們是兩個狗男女,一對黑夫妻。

慕容芹把給審判長打電話的事告訴曹衝衝。曹衝衝卻笑她做了一件傻事,大可不必為他著急,這種事他見多了,會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咬不了人。

個把月後,再次開庭時,慕容芹事先怕為難曹衝衝,沒有告訴他。但曹衝衝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依然到場旁聽。

剛坐下不久,兩名法警就走了過來,請曹衝衝出去,說他不受歡迎。曹衝衝和他們吵了起來。最後,兩名肥碩的法警把曹衝衝架出了法庭,如趕日本鬼子一般。

慕容芹憤怒地想,當年日本鬼子在南京大屠殺時,如果有這等肥碩的人粉墨登場,有這麼點英雄氣概,至少可以減少幾個冤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