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爺的安排我無從知曉,可出了院子,我也知道,這寨子裏也並非是世外桃源。這裏同樣有紛爭,同樣有人的惡習。我是女人,在這裏,輪不到我做主,我能做主的,隻有這個小小的院子。和那兩個忠心的親隨,阿蓮和大風。擁有這個小院子,比讓我擁有整個山寨更讓我安心。
大風是個木頭人,從來隻是言聽計從,沒有什麼抱怨,沒有什麼要求。誇他一句,便“嘿嘿”地笑。而阿蓮又是如此多話,和大風在一塊,簡直是天差地別。在大風麵前,阿蓮的話總也說不完。有時,我都不耐煩聽了,大風卻毫無倦色。大風的不言語,在我看來,又太靜了,卻在阿蓮眼裏,靜的沉穩,靜的有男子氣。大概這兩人,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吧!
看阿蓮那隔著層窗戶紙的女兒心事,我也有些著急,便旁敲側擊道:“大風,你可有意中人?”此言一出,便驚了倆。大風的臉紅自不必說,阿蓮也不覺放慢了手裏的活計,豎起了耳朵。“夫人何處此言?大風隻要好好保護夫人。”
我笑了,真是個傻孩子。“你就算保護我一輩子,你也要娶妻生子的。你若是有心上人,隻管說,若你不嫌棄,夫人替你做主。”
“大風沒有意中人,隻要一直在淩爺和夫人身邊就好。”
大風此言一出,讓阿蓮是既送了口氣,又有些失落。想必她心裏在暗罵:“死呆瓜,臭呆瓜,這麼一位可人兒天天在眼前晃蕩,竟然不知道開竅。”
麵對大風的忠心和木訥,我有些無語,又覺得可惜,隻好囑咐道:“大風,個人的終身大事也不能太馬虎,如果有合適的,記得找我或者淩爺,一輩子遇到個對的人不容易,可千萬別錯過了。特別是錯過眼前的人。”
大風傻嗬嗬地笑道:“淩爺和夫人對大風好,大風知道。能一直陪著淩爺和夫人,大風就很滿足了。”
撇開大風和阿蓮的事,淩爺這幾日倒是有些形色匆匆,似乎在忙什麼大事。大風是一如既往地盡責保護我,阿蓮則有些情緒低落。打從被大風救上山那日起,阿蓮就已把芳心暗付,而今卻見大風毫無心意,便有些沮喪。奈何小兒女的心事,最容不得人置喙,也隻得由著罷了。
在淩爺忙碌了一陣子之後,終於興衝衝地對我說:“玉兒,你且等我幾日,待做完這筆買賣,就待你去優遊山水,嘯傲江湖。”
“什麼大買賣,讓淩爺這麼興奮?”
“朝裏的太師做生辰,各路的長官都想著送禮討老東西開心。其中有幾家合在一處,分量自是別別家不同。正好要從我們山腳下過。若是劫了這筆生辰綱,寨子裏的弟兄們便一輩子吃喝不愁。我便也可放心離開了。日後個人禍福,便全憑造化了。”
我心裏激動的很,淩爺果然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對我說的話都放在心上。隻是這筆買賣,既涉及到幾家官府,怕是擔的幹係不少。這真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若是成了,以後倒也逍遙自在,隻是太過凶險。我卻一時沒有別的話,隻得說上句幹巴巴的話:“淩爺,可千萬小心!”
“會的,我會的。這麼多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
山上的天氣變化多端,山寨的事也風雲莫測。就在我和淩爺一心盼著事情進展地順順利利的時候,卻陡然平地驚雷。先是有幾位當家質疑韋二當家的事。這都過去好久了,淩爺也已韋二當家違背山規為由搪塞了過去,卻不知怎的又被提起。“韋二當家對山寨忠心可鑒,且有汗馬功勞,淩爺若是不給個說法,就斷然將韋二當家囚在地牢,屬下斷斷不服!”
淩爺向我一字一句地學著那些話,氣得臉都白了。“往日我說話行事,何曾要向他們給個交代!”淩爺恨得咬牙切齒,“這等事,讓爺怎麼說,難道說韋二當家給我戴了綠帽子不成!”我深知淩爺的感受,好不容易長好的傷口,此時又被人揭了開來,那疼痛,隻怕比當初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