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十八章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1 / 2)

小玉控製不住自己,到處找他。屋裏沒有,便去河邊的小樹林找。果然看見他坐在石頭上發呆。

小玉走過去,抓住他,哭道:“林放,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我知道,你不是我親爹。”

林放淡淡地說,“小玉,你這是何苦?”

“那你又是何苦?”小玉哽咽道,“我知道,夫人很好,夫人為你而死,你忘不了她,可你有自己的生活。沒人要你忘了她,可也沒人要你忘了自己。如果夫人泉下有知,看到你這個樣子,可會開心?”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似乎被小玉說到了痛處,林放慌道,“你不明白的。”對啊,菩薩說過,他們還有三十年的緣分,菩薩不會騙他的,可這些,說給旁人聽,旁人又怎會明白。

“對,我不明白,那你說給我明白啊!”小玉大哭,望著眼前固執的男人,心痛、失望,卻又都不準確。樹林裏,起了風。原本晴朗的天空,也變了色,黃豆大的雨點,便不打招呼地從天上掉下來了。

林放覺得是自己的錯,讓小玉這麼傷心,這麼多年,他從未見小玉這麼傷心地哭過。小玉為什麼哭呢?為弄髒的新衣服,為不小心弄壞的絹花,為熱菜燙了嘴。這個他從小抱大的小女孩,他舍不得她哭。

可現在,她在哭,哭得很傷心,還是為他。他便有了深深的負罪感,慌忙地用袖子去擦小玉臉上的淚。可是,淚越擦越多,天上的雨水越來越大,小玉的頭發都貼在臉上,身上已沒有幹的地方,他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秘密。

“菩薩說過,我和玉兒還有三十年的緣分,所以,我要等著她。”

“菩薩菩薩,誰知是真是假?因為她叫小玉,你便給我也取名叫小玉,我討厭這個名字。”小玉憤怒地大叫。

林放沒想到會這樣,他原想安撫小玉,卻讓小玉更加憤怒。一慌,捏在手裏的玉便掉了出來。這是小玉死後出現在他手裏的,他一直當這是小玉的替身。此時見這玉掉在泥水裏,便心疼地去撿。

小玉見了,氣不打一處來,便搶先拾到了玉,轉身就跑。

林放急了。“小玉,小玉,把玉給我。”

“不給,不給,就不給。我討厭玉,我討厭和玉有關的一切東西。”小玉在樹林裏奔跑,衣裳也被樹枝刮破了,林放在後麵追,一身落湯雞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突然,小玉不跑了,定定地站住,等著林放。林放跑來,向小玉伸出手,“小玉乖,把玉給爹,來,把玉給爹。”林放一步步靠近,小玉卻猛地一伸手,朝河裏一扔,“你去河裏尋你的寶貝去吧!”

隨著小玉的揮手,林放的身體一下子停頓了下來,瘦弱的身體似乎再也無力站立,倚著樹。林放的眼裏滿是悲哀。他深深地看了小玉一眼,便失望地轉身走了。他的背影很滄桑,小玉從不曾發現他有這麼蒼老無力,一時無比心痛。

“哎,林放,玉在這裏,我沒丟。”小玉終是看不得林放難過,緩緩地伸出手,攤開掌心,赫然正是那塊玉,那塊林放用身體溫了十五年的玉。

那塊玉是林放的寶貝,小玉又怎敢輕易丟棄?

林放的身子猛地一直,慢慢回轉頭來,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他看向小玉的目光頓時有了神采,縱使這神采不是為小玉,小玉也樂意看到。

小玉就這樣,看著林放微笑著一步步走來。陽光從樹縫中投下來,映得樹葉綠的發亮,就像滿天都掛著無數碧綠的玉。雨散雲消,天邊現出一道彩虹,落在林放的身後。那被雨點打亂的水麵,也平靜了許多。

這是多麼美的一幕啊!隻緣感君一回顧,日日思君朝與暮。那個撿來的乞丐小玉對彩虹下意氣風發的少年心動,那個傾國傾城的小玉對彩虹下那個英武不凡的成年男子心動,現在,是一個花樣年華的小玉,一個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小玉對眼前這個曆盡滄桑的男人心動。

原來,是你。

當林放笑著走進,接過小玉掌心裏的那塊玉,再次珍惜地將它揣在懷裏。小玉忍不住一把將他抱住。

“小玉。”林放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