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清宣統遜帝位民國成立(1 / 3)

第四十八回清宣統遜帝位民國成立

詩曰:

古往今來有聖賢,道宗無蕩又無偏。

禮門義路人當守,甘就邪途惹罪愆。

卻說黃興等聽得溫生財行刺粵將軍孚琦,當場被獲,問後正法,頓足道:“此事為溫生財所誤。”黃興道:“今事已至此,與其束手被擒,不如冒險,成敗在此一舉。”遂議於下午六點鍾,分路出發。先著敢死團,坐著轎子,抬入督署,充作拜客,直向督署抬入。管門的人道他是拜會總督,不敢阻擋。哪知敢死團一入衙門,亂拋炸彈,將頭門炸壞,又炸二門,直至內房,不見總督家眷一人。原來粵督張鳴歧前已聞風,先將家眷移至別處,就是自己一人留署。此時聽得外麵炮聲不絕,嚇得手腳忙亂,忙差人探問,尚未離步,外麵已報革命黨進衙。幸虧巡捕將他扯住,從室中上樓,開了樓窗,窗外正是典當後牆,遂由窗爬出,徑入當鋪中去。鋪中朝奉認得總督,連忙接待。又由鋪中走入水師統領署內。水師統領李準聞督署起火,正欲調兵往護,忽報督憲微服過署,連忙接迎。張督即令發兵拿革命黨。李準將張督安置書齋,自己即調城內防營速往督署,及至趕到,營兵正與革命黨酣戰,黨人洶勢勃勃,營兵看看要敗。李統領大叫道:“拿住革命黨一人者有賞。”營兵聽得有賞,遂奮勇格鬥,黨人雖拚命死戰,到底寡不敵眾,不一時即殺得大敗,中彈死者不計其數,被拿住的也不少,看看人數無幾,隻得想逃。李準督營兵團團圍住,不曾走脫一人;來援黨人,亦被殺退。城中搜索黨人,鬧了多日,到了四月初旬,方才平靜。此次約死黨人數百餘名,經黨人自查,著名首領八十九人,內有七十二人葬黃花崗下。刻下張督已經回署,將所獲黨人一一訊問,並無一人諱供,便命一半正法,一半收監,惟有黃興、趙聲、胡漢民、李協和四人幸未遭獲,逃往香港,這是廣州革命黨第一次流血。趙聲見事不成,憤恨已極,嘔血而死。捷報到京,清政府賞水師統領李準黃馬褂。

自此以後,明說立憲,仍是暗行專製,遂組織新內閣,令慶王奕劻為總理,令徐世昌、尚書桐為副總理,所有前時內閣尚書、侍郎等名目全行更改。另增一海軍部令,載洵為大臣。又設軍谘府,命載燾為管理。各省谘議局、聯合會上書,內稱內閣負責甚重,不宜任用親貴,請另簡大員,改行組織。連上兩次,方得複旨,言:“用人係君主大權,議員不得妄議。”此旨一下,全國大嘩。還有郵傳部大臣盛宣懷,倡起鐵路國有的議論,慫恿協政王施行。誰知百姓不肯忍受,竟群起反對。資政院也奏請政府收回鐵路國有的成命。這位盛大臣不但不理,反慫協政王狠狠的下了幾道諭旨,說甚麼“不準違製”,說甚麼“格殺勿論”。百姓看了越加憤怒,川人格外憤怒,開了個保路的大會,與政府為難。適值端方入京,花了十幾萬運動起複。盛大臣幫他運動,要他去壓製川民,可以能升川督。端方也是利心很大,遂滿口答應,草草整裝,立刻啟行。將到武昌,聞川民已鬧得不可收拾,暗想川督趙爾豐聽民要挾,何能做總督,忙連夜擬就一表,叫文稿繕就,翌日即發。嗣得政府複旨,令他入川查辦。端方遂向鄂督瑞澄借兵兩隊,克日南下。川督趙爾豐聞端方帶兵入川,不禁焦灼起來,忽外麵傳進一紙,自保商榷書,列名共有十九人,竟有五人先來進見。爾豐閱五人名片,是谘議局議長蒲殿俊、羅綸,並川路股東會員顏楷、張瀾、鄧孝可等。爾豐道:“皆是這些人作祟,若不懲辦,反為所累。”遂傳令坐堂,著五人進見。五人到堂,大加詫異。爾豐大呼道:“你五人來此何為?”鄧孝可道:“來見製軍,求保路事。今聞端督辦帶兵入川,求製軍奏阻。”爾豐道:“爾等敢違旨麼?本製軍隻知遵旨。”不料這一句,便惱了蒲殿俊道:“這是朝廷立憲諭旨,製軍何故不遵?四川鐵路是先皇令歸商辦,即令皇亦承繼先誌,哪能容賣國之奸臣妄為呢?”爾豐無言可駁,惱羞成怒,說:“你們想保全路事,必須好好商量,如何罷市罷課,抗糧免捐,非謀反而何?”殿俊道:“此是川民全體本意。”爾豐即將自保商榷書擲下道:“這明明書十九人,你五人為首,難道朝廷立憲,叫你們叛逆嗎?”五人正欲再辯,忽聽一聲令,將五人拿下。衛兵正來綁縛,聽外麵嘩聲震耳,頭上都頂德宗神牌,聲聲叫釋放蒲、羅等。爾豐怒發,命衛兵施放洋槍。此令一下,槍聲四起,彈射如雨,竟把前列傷了數人。大眾憤怒,皆拚著性命,闖入署中。幸虧將軍玉昆趕來,先將民人安慰,後擠入督署,向爾豐磋商,不要激變。爾豐堅持。玉昆不待應允,硬將蒲、羅等解放,又勸大眾散歸。爾豐怒猶未息,竟將亂民圍攻督署,意圖獨立,幸先事預防,將首要擒獲,會同鄂督端澄聯銜上奏,說如何與匪徒大戰七日,捏詞謊奏。鄂督瑞澄聞川省議員蕭湘過境,亦差人將他拘獲,送武昌看管。清廷接川督奏摺,隻道川省大亂,遂起用岑春暄前往四川,與趙督會商剿撫事宜。爾豐聞信大驚道:“前有端方,後有岑春暄,兩路夾攻,來奪我位置。”連忙寫書阻止春暄,說是月內可肅清,毋庸勞駕。岑得書,便托疾不往,暫寓武昌,借八旗會館做行轅。

宣統三年八月中秋,鄂省戒嚴,說有大批革命黨到來。春暄初不在意,後聞督署拿了革命黨幾個,他也不派人去探。至十九日夜,毫無動靜,到一兩點鍾,忽聽外麵嗶嗶拍拍聲,又聞腳步聲、馬蹄聲、槍聲、炮聲、人音嘈雜聲,聲聲入耳。連忙起身,出外一望,隻見清風徐來,火光燭天,屋內照得通紅。忽仆人走來,急問:“何事?”仆人報道:“城內兵變。”春暄道:“怕是革命黨。我因查辦川事,本無地方責任,快些走罷。”連忙收拾,自己喬扮商民模樣,隻帶了一個皮包,挈仆出門。至城門口,守城的兵皆臂纏白布,不知其故,遂混出城來,到漢口搭了輪船,徑回上海。

列位,這夜兵亂正是民軍起義,光複武昌日子。原來,鄂督瑞澄於八月初九日接到外務部密電,說大批革命黨私運軍火來武昌起義,並運動三十三標作為內應,期於十五六日起事,宜速防範雲雲。他見了電文,急飭第八鎮統領張彪分段布防,督署內外布滿警兵。過了十六日,方才安心。過一日,接到荊襄巡營電,說在漢口英租界拿獲革命黨人劉汝魁、邱和商兩名,已派護兵解省。次日又接電,說在小朝街拿獲革命黨八人,內有女革命黨一名。又有陸軍憲兵隊什長彭楚藩,私通革命黨,亦被拿下。接連三起拿獲黨人八名,當即訊明正法,無供收禁。並搜出印信公文等件極多。隨傳張彪閱過,帶營查辦。兵士人人自危,遂約於夜間起事,放火為號。先到子彈房,搬出子彈,後攻督署。瑞徵、張彪哪裏得知。時至半夜,忽然火光四起,直衝牛鬥,大眾排齊,左臂上皆纏白布,肩章全扯去,遇官長攔阻,皆送他歸位。到了楚望台,有旗兵攔阻,一排槍打得無蹤。遂奔入彈藥房,搬出子彈。此時,十五協、工程營兩下會合,齊集大操場會議,去攻督署,適遇防護督署兵士上前攔阻。兵士大叫道:“彼此都是同胞,何苦自戕?”軍士聽得此言,遂入黨中,遂分兵三路:一攻鳳凰山,一攻蛇山,一攻楚望山。各將大炮架起,對著督軍射擊。各兵從炮火中找尋瑞徵,誰知瑞徵早已偕妻出城,轉身去尋張彪,一如瑞徵走法,不知蹤影。大眾齊集督轅,公推統領,齊聲一致願擁戴黎協統。這黎協統名元洪,字宋卿,黃岡人,是北洋水師學堂畢業生,熟悉海陸軍戰術,為人溫柔敦厚,待士有恩,所以為眾兵擁戴,現為二十一協協統。眾議既定,都到黎營內,請黎出做都督。黎道:“要我出去,須聽我號令。”黎遂與眾立約:“凡有幹法律的,皆不可行。諸公能允,我即可出,免得後悔。”大眾齊聲道“願遵”,遂擁黎至谘議局,請他立任都督。即將谘議局改為軍政府。請議長湯化龍出任省長。部署漸定,遂傳密令,命統帶林維新去襲漢陽城,又分兵過河,占了漢口鎮。漢口鎮外人租界極多,遂照會各國領事,請他中立,並願保護外人生命財產。各領事見他做事文明,倒還佩服,即與軍政府聲明中立條件三條,鄂軍政府一一承認,各領事遂宣布中立,又雙方簽押。鄂軍政府遂撰檄文,傳達全國各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