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歐事風雲日人乘間要求(2 / 3)

原來張勳本是老袁屬下,他除清朝外,隻服老袁一人。所以至今辮子還未去,老袁也知他用意,惟恐帝製一行,他出來反對,故將他都督免去,任他散職。遂任馮為江督,趙秉鈞為直督,先布置停當,後再變政體,拓開帝道。偏兩院執著約法,來質政府。國務院見他羅唆,遂答複道:“兩院既不足數,當然停議,大總統乃是一位豪傑,更不得繩以常例。”議員抵製不過,也就罷了。

春去夏來,已是民國三年,袁總統忽頒一令,並布告一張,內中說是約法不良,議員應全體撤換,改新國會等情,其中有明白的,領幾文川資回籍,不明白的,還在此糾纏。惟袁大公子見父所為與己相合,所有反抗的已經撤去,心想路是上了,就是缺一幫手,遂與段芝貴商議,去聯絡老馮,老馮勢力不亞老段。段芝貴平日自稱智囊,今見袁大公子有請,便獻了一條美人計,向大公子附耳,如此如此。

原來總統府中,有一女教授周道如,江蘇宜興人,她父在前清做過內閣學士,隨父在京,自父故後,她一心事母終身,不願嫁人,隻有一弟。這周小姐因家寒,遂出來當教授。老袁很讚她才學,遂聘她為教員。她同袁三夫人閔氏,更為莫逆。一日閑談,偶言婚事。周小姐道:“前為老母尚存,有心終事,今母已逝,吾年又長,哪還有此奇遇。”三夫人又用一番手段,說得周小姐心動,滿麵飛紅,隻是歎氣。三夫人道:“我同你情同姊妹,有話不妨直說,我自然代你成全。”周小姐道:“我願學那梁夫人,奈年已就木,隻好待來生罷。”三夫人道:“我代你覓韓蘄王,以慰夙願可也。”三夫人遂別去,轉告老袁。袁亦願為撮合,奈總不得人,隻得擱下。一日,馮國璋在京,至總統府中議事,忽見周小姐,嘖嘖稱羨,問何人,老袁觸動舊事,即對國璋道:“此是宜興周小姐,現在我處充教員,聞你喪偶多年,我代你作伐,聘為繼室。”國璋道:“我雖喪正室,尚有姬妾,豚子又大,我年又半百,此事如何可行?”老袁道:“這周小姐年紀不過比你小十餘歲,我再商知周小姐,再議罷。”國璋稱謝而退。不一日,國璋出督江寧,各大吏餞行都門。時段芝貴在座,又談周小姐事,國璋道:“我是一個武夫,人家學問又比我高,我是很願意的,但是難為這胡子呢。”大家又說兩句趣話,隨時分散。次日,國璋別友出都,赴任去了。一日,克定又問段芝貴,遂將現成美人計說明。一日,又至總統府,乘間言及此事,老袁道:“吾因事忙,卻把此事忘了,究竟兩下意思同否?”芝貴道:“大總統代他撮合,哪有不願意的,現兩下已經感激,為他玉成,以後大總統要有事,還怕他不效力嗎?”老袁點頭。芝貴去後,即著三夫人去說。三夫人道:“我早已說妥了。”袁總統即致函國璋,叫他踐約。國璋複“遵命”二字,擇定三年一月十九,行大婚禮。到十二日,即遣大公子克定及三夫人,率周家姻親及主婚代表等,送周小姐下江寧完婚。此時江寧熱鬧光景,不用細說。待周小姐渡過江來,用大轎抬入坤宅。至十八日,由坤宅啟行至都督府。越日,即為婚期,時至下午,馮都督著上將禮服,佩掛勳章,乘輿出轅,由大總統代表人、介紹人、司儀人、迎親人,擁著彩輿,全副儀仗,偕馮都督至坤宅。馮降輿入室,行過親迎禮。稍息一時,先行告別。又過一時,即由送親人送彩輿入都督府。司儀員登堂,請馮都督出來,一麵請新人降車,有侍女兩人,導入禮堂,與馮都督並立,行文明結婚禮式。先由大總統代表讀誦詞,新郎新娘遣人代答誦詞,以下禮節如儀。司禮員唱“新郎新娘行鞠躬禮”,兩下對向行禮,至再至三,夫婦禮成。由兩新人對代表介紹人行禮,代表介紹亦答禮,以次行禮已畢。兩新人歸入洞房,行合巹禮,大婚事畢,袁大公子亦即返京。

且說袁總統密謀帝製,處處皆從變政上入手,如蒙藏之事,無暇顧及,隻要自己事能成,就是失去點土地,也不算事。未幾,又取消地方自治。地方自治既取消,各省都督長官,又推趙秉鈞領銜,呈請將各省議員,一律停止職務。袁總統又有借口,複下一令,皆是違法。惟內閣總理熊希齡,起初是一往無前,欲展心中抱負,造成一法治國。至此一看,國會也倒,袁總統又大半違法,遂上書辭職。袁雖慰留,奈去誌已堅,隻得照準。所有與熊有關係的,亦相率辭職,袁皆照準。熊內閣既倒,遂即出都,不表。一日,總統府忽來一急電,內稱直隸都督趙秉鈞暴亡。原來趙是袁的心腹,刺宋一案,很為有功。至贛寧失敗,民黨中人統海外亡命,應夔丞亦從獄中逃出。應在上海匿跡數月,心想刺宋案有功於袁。遂北上,托趙介紹,適趙任直隸都督,應至天津,與趙相見,趙甚優待,應欲見總統,請趙先電達。趙用電話先與總統接洽,遂送應出署,派衛隊送應上車。不一時傳來,說應被刺。趙大驚,直向總統問話。答道:“總統殺他。”趙大悔,遂電總統府,請病假。袁即照準,並飭醫士來看,診治後,依方服藥,藥才入口,即便嗚呼。袁接電後,表麵上說他忠勤,給金治喪了事。

且說袁總統一意尊重主權,削除民意,把全國海陸兵權收集中央。召段祺瑞回京供職,沿途助剿白朗等軍,令段芝貴署湖北都督。此時白朗正擾楚豫,被護軍使趙倜等逼入西北,白軍死傷甚眾,東竄西奔,直至臨汝南與官軍相遇,飛彈擊中朗腰,返至大劉莊原籍而亡,眾軍亦漸失散。

且說袁總統調段祺瑞再任陸軍總長,此時約法會議已經修好了,由袁總統核定公布,共計十章,分列六十八條,其中文字,皆是帝製的施為。袁總統又令徐世昌為內閣協理,所有國務院官製,一律取消。總統府設一政事堂,由國務卿讚襄政務,承大總統令,監督政事堂事務。又設左右兩丞,又設五局一所,各置長官。又選參議員與議政事。袁總統此時隻管變政,心想東西各邦,隻承認中華民國,難道不承認中華帝國嗎?又恐怕實行帝製,各國出來反對,遂想一法,聘幾個外人,充總統府顧問員,好運動本國,承認帝製。不料歐洲一方麵又起一個大戰事來。原來歐洲戰爭,起自奧、塞兩國。奧國太子費狄南,被塞人潑林氏刺死,奧皇即向塞責問,叫他賠償生命,提出許多條件,逼他承認。塞本小國,原難照行。奧遂向塞下戰書,與他決裂。塞亦居然宣戰。俄國亦下動員令,出兵助塞,奧亦請德相助抵俄。德皇素且雄心,每欲縱橫全球,奈無間隙,今為奧所請,出而抗俄,即與俄宣戰。哪知法與俄夙締同盟,又為俄抗德,德又與法宣戰。德、法二國之間乃是比國,原為各國公認,永遠中立。今德法宣戰,必向比假道,比國不允。德遂長驅直入比境。英國仗義宣戰,要求德皇尊重比國中立。德皇不理,英又與德宣戰。此時英、俄、法、塞,與奧、德互動幹戈,彼此爭雄,日本與英同盟,也與德決裂。惟美國與他國均嚴守中立,中國更不必說,也隻得嚴守中立。由袁總統依中立條規,下令宣告中立。不料日本因歐戰發生,與德絕交,興兵攻打膠州德國租界。膠州是中國租與德國的,日本吞為己有,明是破壞中立條規。袁總統心想道:“隻要日人讚助帝製,就是違犯點,也好含糊,於是與日本畫成數十裏戰線,戰線以外,聽其自由進兵,以內不準違犯。日人得此大慰,遂進攻青島,兩下相持數月,皆有死傷。德人糧盡援絕,諒不能保,遂懸旗乞降。日人遂乘此把青島占去了。袁總統也不去問,隻是總纜大權,恢複帝製。至本年十二月底,先改大總統選舉法公布,內中有大總統一任十年,或連任,或連二三次者。照此看來,將要終身為大總統。就是後任大總統,亦要前任大總統推薦三人,署名金簡,藏諸金匱,倘舉後任,除現任得票連任外,隻有金匱中推薦三人可舉,餘外不得參入。列位,你看這大總統也不再舉了。自己做一任,連一任,再連一任,以後再把兒子接替,豈不是做皇帝子子孫孫為帝,別人一點希望也沒有嗎?袁總統既將總統選舉法改定,便節節照行。至書藏金匱之人,也是他心愛的,或自己,或他人,皆未可知。越兩日,又定出國璽條例,分作三項:一為中華民國璽;一為封策璽;一為榮典。如“大總統印”、“陸海軍大元帥印”,仍稱為印,不過附入國璽條例中。轉瞬已是民國四年,元旦覲賀,禮節如儀,自不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