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臨沉默了一陣,終於撲過去繼續掐林棠的脖子。
一直坐在一邊的胖虎翻了個白眼,屁顛屁顛地跑到陳子陽的大腿上趴著,這個事情上,陳子陽和胖虎的態度都是一致的,他們都不明白,林棠和路小臨每天互掐之後又抱著一起哭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隻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不懂,狗也不懂啊。
司哲承諾的一個月很快過去了,路小臨又開始了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日子。
她想過直接買張機票過去美國,可是美國那麼大,她連司哲去了哪個偏僻無人煙的生物研究基地都不知道,她怎麼找。
她隻能一條接著一條地給司哲狂發信息。
內容一致如下:
你再不回來我就紅杏出牆了!
但司哲的回複都是……沒有回複。
林棠對路小臨這次表現點了32個讚,起碼,沒哭沒鬧,沒尋死覓活,就是每天一個勁地刷微博和微信朋友圈,什麼都要PO上去。
有一天,林棠上廁所發現沒廁紙了,讓路小臨給送來,等了還沒動靜,隻好探出個頭來看,這才發現路小臨正拿著手機對著那卷廁紙狂拍。
林棠在心裏默默決定,以後絕對不要告訴別人自己認識路小臨。
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別是痛苦到了期限還無法解脫。路小臨覺得司哲受的教育裏應該是沒有守時這一條的,因為此刻離司哲出國的時間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司哲還沒回來。
路小臨曾很誠懇地問過林棠,“司哲這算是偷渡嗎?”
林棠翻了個白眼,抱著胖虎玩得開心,胖虎還比路小臨聰明一些呢。
路小臨很煩惱,男人跑了,她也不好意思跑去音樂工作室問徐濤要工資,總之是失戀失業又失意,太讓人憂愁了。
在一複一日地糾結下,路小臨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當時林棠正往臉上敷黃瓜麵膜,路小臨推門而入,一下子把林棠的黃瓜驚得掉了一半。
林棠還沒發作,路小臨就握住了她的手,一臉動情地說:“林棠,我決定了,我要相親。”
於是路小臨又發覺了林棠另外一個隱藏的技能,現在路小臨覺得,隻要林棠粘上一顆媒婆痣,絕對就是一個優良的媒婆。
路小臨在她的安排下,開始在西餐廳,電影院,KTV頻繁出現,林棠手上的資源簡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路小臨今天見醫生明天見作家,累得她一看到男人就兩股戰戰。
路小臨近來的狀態無一不是“哎,今天又去相親了。”
但那個人還是毫無消息,林棠推了推路小臨,“怎麼樣?還相親嗎?”
路小臨目不斜視,“相!怎麼不相親。他自己說的,一個月不回來,我就不等他了。姐就當我這五年來的青春被狗吃了!”
林棠默,不得不說路小臨的戰鬥力讓林棠感到吃驚。
林棠一拍大腿,“行!這次給你安排個極品。”
路小臨在鍥而不舍的相親路途中,竟然摸索出一套應付麵試的方法,前幾天在一家外企麵試,那個男主考官一問她一答,簡直滴水不漏,最後順利拿到了OFFER。
據說那個男主考官還挺喜歡她,路小臨恨恨地想,反正司哲跑路了,逼急她就上演一出《霸道上司愛上我》。
林棠這次介紹的是一個寫詩的,要知道,搞創作的人才,都是很珍惜靈感這種東西的,而靈感這東西又格外飄忽。
這不,據說那位詩人被門口的落葉感動,正在那邊悲春傷秋地作詩。
約會的時間要推遲一個小時,路小臨隻好在越好的咖啡館裏百無聊賴地等。
“小臨,這麼巧。”
路小臨正打著鬥地主,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路小臨抬起頭,就看見顧延峰站在自己麵前,他身旁站著一個短發的妹子,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笑眯眯地跟路小臨歡快地“嗨”了一聲。
顧延峰拍了拍女孩的頭,指了指不遠處地桌子,“乖,你去那邊等我。”
女孩聽話地去了。
顧延峰在路小臨麵前坐下,“好久不見啊。”
路小臨朝他擠眉弄眼,“你顧著談戀愛了吧?女朋友?”
顧延峰點點頭,“司哲的事,我都聽說了,你還好吧?”
路小臨笑笑,“能有什麼事啊,不就是被一個不守時的男人給放了鴿子,我很淡定。”
路小臨笑得越開心,顧延峰眼底的笑意就愈減,“那個時候王珂的事情還沒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司哲也很難放過她了。”顧延峰低頭苦笑,“不過,他倒是跟我提了個要求。”
說著抬起頭來向路小臨眨眨眼睛,“他讓我以後離你遠點。”
路小臨默,果然是司哲的做派。
顧延峰眼睛越過路小臨,看向不遠處的短發女孩,“王珂的案子結束後,我去了一趟旅遊,認識了她。”
路小臨也扭過頭去,那邊的女孩子正兩眼發光地看著眼前的兩塊蛋糕,似乎難以取舍,最後她這邊切一塊,那邊切一塊,一起塞進了嘴裏。
……
路小臨忍不住咳了咳,“那個……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好像噎到了。”
顧延峰嘴角抽搐著,“小臨,下次再聊。”
說罷立刻前去拯救那個被蛋糕噎到的女孩子,又是拍背又是遞水。
責怪的聲音裏都不自覺帶了疼愛,“你就不能慢點吃嗎?”
路小臨默默看著,最後連顧延峰都找到了幸福了,那她的幸福呢?絕不會是司哲那個不守時的混蛋,那會不會是這個遲到的詩人呢?
正想著,突然就聽到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問,“請問,你是路小臨小姐嗎?”
路小臨一抬眼,就看到那人手裏抱著一本海子詩集,再抬頭,就看到一件土灰色的POLO衫,再抬頭……
路小臨默了,她想,她現在跑是不是還來得及、
路小臨曾經以為,當時初見司哲時,他那身打扮已經是極品,但此時再看眼前這位滿頭紮著小辮子的詩人,她頓時覺得司哲那個造型其實相當容易接受了。
小辮子對路小臨很是熱情,他的熱情表現在,一杯咖啡的時間裏,他已經給路小臨吟了四首詩。
而且路小臨覺得小辮子那詩一般的世界常人很難理解。
比如現在,他竟然一把抓住了路小臨的手,“路小姐,我覺得我們挺適合的,不如我們到我家裏去,聊聊人生。”
路小臨臉都青了,正要開口拒絕,就發覺自己身邊的沙發陷了下去,緊接著她就聽到一句足以讓她世界炸開了的話。
“哦?這麼詩情畫意,不如帶我一起去?”
小辮子臉都黑了,“這位先生你哪位啊?”
那個聲音雲淡風輕,“我是她未婚夫司哲,還未請教?”
小辮子表示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詩人的感情路果然好坎坷,他甩給路小臨一個包含了悲傷,痛苦,恐懼,糾結等複雜情緒的眼神之後,抱著他的海子詩集走掉了。
路小臨努力維持端坐的姿勢,接起手裏響個不停的電話。
電話裏是林棠狗腿的聲音,“小臨啊,那啥,你那有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人啊?”
路小臨不說話,林棠繼續哈哈笑,“剛才有人找你,我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你的行蹤,你……你好自為之吧,哈哈哈哈哈。”
說罷立刻掛斷了電話。
路小臨表情僵硬地扭過頭去,終於看見那張讓她日思夜想的臉,無奈此刻那張臉風雨欲來,“嗨,路小臨,真巧啊!”
那句話說得咬牙切齒,路小臨沒骨氣地縮了縮,好像她當真被抓奸在咖啡館一樣。
轉念一想,不對呀,是誰約好的時間不出現,是誰又再一次遝無音訊人間蒸發,該發脾氣的人是她好嗎?
“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生活的嗎?微博和朋友圈都挺精彩的嘛?嗯?路小臨,出牆愉快否?”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在微博和朋友圈發的一切司哲都可以看見。
還手機被沒收了呢!明明就是刻意回避她!
路小臨怒!
她站起來,高貴冷豔地甩了司哲一個眼神,“不是說一個月過了就不用等你了嗎?那麼現在來妨礙我相親算什麼?”
說罷,她大步朝外走去。
司哲快步追出去,一把拉住路小臨的手,路小臨一個眼神殺過來,“怎麼,你也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我談談人生理想嗎?”
司哲咧嘴笑了笑,“你要想談談我也無妨,可是,你咖啡錢還沒付。”
路小臨愣了愣,果然看到服務員在司哲背後,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路小臨咬牙切齒地付了錢,瞪著司哲問,“行了吧,你滿意了?”
說罷又轉身就走,司哲知道女人不講理的時候動嘴是沒有用的,於是他直接動手,一把拉過路小臨,疾走兩步,塞進路邊停著的車裏。
路小臨還在掙紮,就聽見司哲低聲道,“別鬧了,有人看著。”
路小臨扭過頭,這才發現車子的後座上坐著一個水靈靈的女孩子,睜著兩隻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看著她,“嫂子好。”
哎哎哎……叫誰嫂子呢?
司哲寵溺地朝那女孩笑,“阿汀乖。”
阿汀!啊,就是司哲照片裏的那個女孩子,司哲的親妹妹。的確和許筠婷有點像,但那雙水靈的眼睛,簡直超過許筠婷十萬八千裏。
阿汀被路小臨看得不好意思,臉都紅了,把懷裏那毛茸茸的東西抱緊了些。
路小臨這時才看清了她手裏抱著的東西,額,是胖虎。
“胖虎怎麼在這裏?”
司哲一邊開車一邊冷笑,“哼,我一不在你就離家出走。”
路小臨瞪著司哲,“你不在你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有意思嗎?”
司哲也不惱,慢悠悠地看過來,“孩子在,說這些話真的好嗎?”
阿汀接話,“剛才我們去一個姐姐家,把這個小家夥和嫂子的行李都帶來了。”
路小臨回頭一看,好家夥,果然是自己去時的行李,林棠啊林棠,你這是生生插了朋友兩刀啊!
司哲直接把車開回家,路小臨呆坐在座位上不願意下車,司哲歎了口氣,俯下身子親了親她的臉頰,低聲吼,“乖,你先聽我解釋,解釋完你再鬧脾氣,好嗎?”
路小臨瞪眼,“誰鬧脾氣了?”
最終還是乖乖跟著司哲進了家門。
阿汀看起來很乖,一直在和胖虎玩,胖虎也很喜歡她。
路小臨偷偷看向司哲,“阿汀看起來,很好。”
司哲瞥眼看她,“我這麼晚回來,就是因為阿汀,美國那邊的專家已經證實了這個遺傳病發生在女性身上的幾率是百分之六十五,而男性是,百分之五。所以說,我很正常。”
路小臨提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她心裏激動極了,可理智又不允許她撲過去熊抱司哲,於是隻好忍著。
司哲繼續說,“阿汀說她想回來。其實她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通過一係列的測試才可以同意她回來。所以我也跟著耽擱了一陣子。”
路小臨此刻終於爆發,“你手機擺飾用的?你一個電話都不打!”
司哲眼睛眨也不眨,“你所有的微博和朋友圈,我都是下飛機之後才看的。”
當時看那些狀態,他都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掐死她,這個女人,還相親!
路小臨吸了吸鼻子,“那又怎麼樣?”
司哲苦笑,“我不敢找你,怕一聽見你的聲音,就會迫不及待飛回來找你。”
路小臨沉默了一陣,這台詞好熟啊,不是《我叫金三順》裏麵的嗎?韓劇果然看多了啊!人家玄彬還有寫明信片呢!
路小臨依舊氣鼓鼓的。
司哲卻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然後緩緩地在路小臨麵前單膝下跪。
路小臨驚了,“你幹嘛?你起來!氣氛不對!”
司哲抓住了她四處亂舞的手,“我說過,等我一回來,我們就結婚。”
他從脖子上掏出一個項鏈係著的戒指,那個戒指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路小臨,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買餅的四塊五毛錢?”
路小臨無語,“你還記得啊?”
司哲慢慢地將戒指套入路小臨的無名指,“這四塊五毛錢,我要你用你的一輩子來還。”
路小臨咬著唇,雖然氣氛不對,沒鮮花,沒浪漫音樂,而且求婚的話怎麼聽都像自己吃了大虧,可是,路小臨想,自己等了整整四年,不就是為了等待這個男人嗎?
既然,他已經回來了,既然他有心讓她如願了,那她還有什麼不答應的理由。
路小臨垂下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直在一邊緊張看著的阿汀突然鼓起掌來,“哇,嫂子答應了!”
路小臨還未來得及羞澀微笑,就聽見林棠熟悉的河東獅吼響起,“你這個死丫頭,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
一堆的人從司哲家的各個房間裏湧出來,路先生路太太,林棠陳子陽,陳萌吳瑕,還有顧延峰和他的小女友。
誰來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
司哲看著她笑,“你不是說過求婚的時候,最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嗎?”
路小臨怒,這簡直是斷她後路,她還想答應後再好好收拾他的。
大家看著她的眼神都好曖昧啊,讓人感覺下一步就是送入洞房啊!
司哲輕輕在她耳邊低聲喊,“路小臨路小臨路小臨。”
路小臨還在和各路人馬作眼神交流,一聽到司哲喊她,沒好氣地回過頭去,就見司哲低下頭,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一個恍惚間,她聽見周圍人的歡呼聲,還有夾雜著司哲那句有些囫圇的話。
他說:我愛你。
似乎連日來的等待都不再重要,也許她這一次這麼淡定,是因為她篤定,司哲會回來的,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回來的。
司哲的吻還在持續加深,路小臨腦子裏氧氣已經不夠用了。
迷糊過去前,她想,千萬不要隨便跟別人借錢,區區的四塊五毛錢,是要還一輩子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