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攔我的人都該死,”鍾靈毓淡然道:“我不過,是為了避免他終有一天,會將曉鏡從我身邊搶走罷了……隻是沒想到,他的命真硬,竟然那樣都沒死……”
“那是上上下下一百多條人命啊……”駱夕顏滿臉的悲憤:“你怎麼能當成說笑一般?”
“本來就是玩笑,”鍾靈毓笑:“要不你以為呢?”
“隻可惜……”他有些惋惜一般:“即使這樣,也終究沒能殺死他……”
“而且,他竟然有能力,瞞了我這麼多年……”鍾靈毓有些惘然:“我想,和東方熾一定脫不了幹係……為什麼,我做了那麼多引導,讓你去殺東方熾,為什麼你竟然失手了?為什麼……為什麼?”
“連這……”駱夕顏苦笑:“也是你預設好的?”
“他和你有什麼仇?”駱夕顏瞪向他:“你為什麼非要殺了他?為什麼一定要我動手?”
“當然是你,隻能是你……”鍾靈毓冷然道:“我傷不了他……能傷他的,隻能是你這樣的凡人……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多年來怎麼會如此的痛苦?”
駱夕顏並不是很明白他的話,隻是身上的繩索已經慢慢鬆開,她瞅準了一個機會,很快地製住了鍾靈毓。
鍾靈毓早已經瘋狂,很輕易地被駱夕顏弄昏過去。
輕輕把鍾靈毓放在地上,駱夕顏感覺很慶幸,幸虧鍾靈毓並沒把她身上的藥物搜走,才讓她,有機會,一擊得手。
原本想直接殺了鍾靈毓,又想了想君陶然,終究還是沒動手,隻是歎一口氣離開。
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看到外邊昏暗的天色,駱夕顏卻很開心,因為,從鍾靈毓口中,知道了自己的弟弟還活著,知道了,顏諾就是自己當初失誤而弄丟了的弟弟。
怪不得自己對顏諾,總是心存好感,原來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血脈相連,骨肉至親。
卻又有些內疚,她改了姓名,卻從未想過,也許她的弟弟,顏子諾也會和她一樣,選擇改了自己的名字,繼續好好的活著。
若她早知道,若她早猜到……該有多好?
可是,即使這樣,她依舊感激上蒼,因為,即使讓他們經曆了那麼多那麼久的磨難,可是,她的弟弟妹妹依然還活在這個世上,她心存感激。
她現在,迫不及待想見到顏諾,雖然東方千若失蹤了,可是,她相信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找到東方千若,然後,和顏諾三個人團聚,她有信心。
不知道若是東方千若和顏諾知道了他們的兄妹關係,會怎樣。
正想得出神,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身後那兩個身影……
葉子言懶懶地靠在牆上,看陸青把駱夕顏繼續搬回地下室,把鍾靈毓扶起來,葉子言有些不高興:“公子,為什麼不幹脆殺了她?”
“那樣,遊戲就不好玩了……”鍾靈毓撫著不小心撞到的額頭,微微一笑。
越來越接近芙蓉鎮,明曉鏡的心情越來越沉重,這個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曾經是困住她的牢籠,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回到這裏,沒想到,自己最終還是逃不開這個地方。
這算是自投羅網吧?明曉鏡想笑,卻在瞥見顏諾臉上的茫然之後,心情瞬間又低落下來。
身旁依舊是什麼也記不得的顏諾,明曉鏡有些黯然,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大好,有些怕冷,明曉鏡幫他把大衣裹好,想對他笑一笑,眼淚卻忍不住想要落下來,於是,笑得比哭還難看,她知道。
放下簾子,不讓冷風吹進來,最後掃了一眼當初他們相遇的街道,不過是過了一年的時間,卻感覺到了,物是人非的悲涼。
再往前一段路,便是鍾家的大宅了,明曉鏡低下頭:那段距離她丈量了十年,早已經記在了心底。
她裝瘋賣傻的那十年,其實無時無刻,不在計算著,離開鍾家,最後,終於讓她等到了顏諾,從此遠離這裏,原以為再也不會回來,沒想到今天,她還是回來了。
鍾靈毓……她的哥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的。
因為知道,所以不能接受。
所以那些年,她隻好在他麵前裝瘋賣傻,裝聾作啞,以為,這樣他便會放棄——
可是他沒有。
她不明白,究竟他何處而來的執念,可是她始終很明白,他們之間,是不可以的。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關係,更是因為,明曉鏡一直都很明白,她要等一個人……
那個人,絕不會是鍾靈毓。
而在一年前,她知道了,她要等的人,是顏諾。
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可是,那天見到顏諾第一眼,她便知道了。
她一直在等待和找尋的那個人,是顏諾。
所以才會有那之後的纏繞,因為她很害怕,仿佛如果她沒有拉住他,那麼她便會永遠錯過他,不是今生今世,而是……生生世世。
“明姑娘,”馬車慢慢停下,外邊傳來商雲揚的聲音:“我們到了。”
她輕輕應了一聲,扶著顏諾下了馬車。
雙腳踩在地上的積雪上,明曉鏡抬頭看向前方那所困住了她十年的屋子,有些惘然。
身後是杜微雪和商紫煙商紫凝慢慢地走了過來,看向黑暗中,那座點著明紅燈籠的宅子。
整個芙蓉鎮,靜得讓人感覺到可怕,仿佛一座空城,一座死城。
到處都是黑暗,唯有鍾家大宅子前,掛上了大紅的燈籠,映著門窗上大紅的“囍”字,讓人感覺到的,卻不是喜慶,而是詭異。
那個男子一襲白衣,站在大門前,隔了幾層階梯,看向明曉鏡:“曉鏡,你回來了,我知道,你會回來做我的新娘子的。”
燭光隔著紅色的紙,映在他臉上,讓他的臉那麼的不真實。
明曉鏡握緊了顏諾的手,雖然他的手依舊冰寒,卻讓她感覺到安心,她抬頭看向那個有如天神誤落凡間的男子,微微一搖頭:“你為什麼還是那麼執著……明知道,明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的,哥哥?”
“哥哥……嗎?”他眼神哀傷,看向她:“隻是哥哥嗎?你還沒有記起……我們的前世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明曉鏡搖搖頭:“對我來說,今生有顏諾就已經足夠,我並不奢求來世,更遑論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