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上,君陶然護到明曉鏡身邊,生怕鍾靈毓會對她做出什麼。
可是,似乎他們誤會了鍾靈毓。
那裏有一個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喜帕遮麵,看不見樣子。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仿佛世間事,皆與她無關。
眾人眼裏皆閃過一陣訝異,沒想到,鍾靈毓竟然真的是要成親。
但是新娘不是明曉鏡,多多少少還是讓人安心的。
跟在杜微雪身後的商紫凝低下了頭,和自己姐姐躲到了陰影中。
鍾靈毓突然轉身,笑看向君陶然:“大哥——”
君陶然因為他對自己的稱呼而愕然,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鍾靈毓拉上了高堂的位子。
鍾靈毓笑:“都說長兄如父,我們兄弟自幼父母雙亡,那麼,就請大哥為我……主持這一場婚禮吧……”
君陶然有些茫然,旁邊卻突然有人走出,卻是葉子言和陸青,以及一個滿臉威嚴的人,明曉鏡一看到他便有些瑟縮,那個人,便是鍾家的管家。
管家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鍾靈毓微微笑著,新娘子身子僵硬,卻和鍾靈毓一樣,躬身拜天地。
“二拜高堂——”
君陶然終於清醒過來,看出了古怪,眼看著那兩人便要對自己拜下,君陶然連忙攔住了女子,把她頭上的喜帕揭開。
眾人皆吸一口氣,那人是駱夕顏。
隻是,她卻似乎有些古怪,眼神呆滯,仿若無知無覺的木偶人一般,就和……當初的顏諾一樣。
君陶然閉上眼睛,不看鍾靈毓:“為什麼?”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發現了……”鍾靈毓笑:“差一點點,她就變成了你的弟媳,這樣的滋味,好不好受?”
“我問你為什麼?”君陶然痛苦地看向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為什麼?”鍾靈毓不以為然:“我想看看,你知道真相後,會有什麼表現,沒想到,還是失望了。”
“我是真的很像看到……”鍾靈毓笑:“你驚慌失措的樣子呢,我的大哥,我應該叫你君陶然……還是鍾陶然?”
“隨你吧?”君陶然冷笑:“那聲‘大哥’,我當不起——在你心裏,我十年前就應該死去了不是嗎?從此,這世上,隻有君陶然,再沒了鍾陶然……”
“對啊……”鍾靈毓冷笑:“可是,十年前,你為什麼沒死,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還要來阻止我?”
“我從來沒打算阻止你做什麼,”君陶然苦笑:“更何況,你給過我機會阻止嗎?”
他上前把駱夕顏摟入懷中,痛苦地看向鍾靈毓:“有時候,我真的不想懷疑你什麼,可是,我還是要問——十年前那場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是又怎樣?”鍾靈毓笑:“你們都該死,所有阻攔我的人……都該死,尤其是你!”
他突然笑得很開心,君陶然剛想說什麼,突然感到肋下一痛,訝異地看向駱夕顏,卻隻見到她依舊無神的眼睛,麵無表情——
而她手中的匕首,卻刺入了他的身體……
商雲揚難過地看向鍾靈毓:“同樣的招式……為什麼?那不是你親生的兄長嗎,為什麼也要殺害?”
君陶然笑著點住了駱夕顏的昏睡穴,把她抱在懷裏,又把匕首從身上拔出,看向商雲揚,搖了搖頭:“從他嘴裏,你是問不出什麼的,何必多費唇舌?”
“可是……”商雲揚苦笑:“他曾用同樣的方法,差一點讓顏諾殺了明姑娘……”
“我沒想到……”君陶然笑著看向鍾靈毓:“你連曉鏡都要殺害……我以為,你為了她,殺害了父母殺害了我,便已經足夠了,隻是沒想到,你連她都要殺害……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不,是我從來就沒有懂過你……”
“反正殺了那麼多人,又何必在乎多一個?”鍾靈毓淡然道:“我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要的——這又能怪得了誰?”
“怎麼回事?”杜微雪終於忍不住:“你們說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聽不懂你們說的話?”
“其實你一直都明白的……”君陶然苦笑:“隻是你不願接受罷了……”
“十年前……”君陶然看向鍾靈毓:“難道放火的時候,你就沒有一絲的猶豫?十年間,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的愧疚?”
“我為什麼要愧疚?”鍾靈毓笑,看向他們:“既然你們都來了,那麼,便一起死在這裏吧,黃泉路上,這麼多人相伴,想必也就不會孤單了……”
說著他笑著向外走去,君陶然想攔住他,卻突然發現自己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了力氣……再一看其他人,也是這樣。
苦笑地看向月嬋娟:“月宮主,有沒有什麼異樣?”
月嬋娟臉色有些僵:“香燭裏有問題……隻是很淡,輕易察覺不出。”她有些煩悶,自己原本就是製毒的人,沒想到卻著了別人的道,好不懊惱。
鍾靈毓笑著上前,想把明曉鏡抱起,回頭看向他們:“你們慢慢等死吧,我就不送了……”
明曉鏡怨恨地看了他一眼,連罵他都懶得動口,隻是盡了最大的力氣,握住依舊昏迷的顏諾的手。
鍾靈毓見她如此,眸色一黯:“既然如此,那你便陪著他們一起死吧……”
說完,他神色黯然地離開,帶走了葉子言等人。
君陶然看向月嬋娟:“有沒有什麼辦法?”
月嬋娟低下頭:“我不知道……”
外邊傳來一些聲音,似乎是有人把什麼東西潑到地上的聲音。
君陶然神情一凜,看向明曉鏡,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苦笑。
十年前的那一幕不斷在腦海裏重演,君陶然苦笑,鍾靈毓這一次,又想放火嗎?
十年前沒把他們殺死,所以,十年後補上嗎?
商紫煙和商紫凝有些瑟縮,君陶然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杜微雪:“雪姨,對不起,把你們拖累了。”
杜微雪從震驚裏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沒事,隻是,苦了這幾個孩子……”說著看來看自己的三個兒女。
月嬋娟突然道:“我想駱夕顏應該有辦法——”說著她慢慢移到駱夕顏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失心的解藥……原本是為顏諾準備的,沒想到——”
把解藥喂進駱夕顏嘴裏,眾人也隻能等著她醒來。
月嬋娟把手中的瓷瓶交給明曉鏡,有些歉然:“這是失心和忘情的解藥,對不起,因為……我當初並不想幫顏諾解掉身上的那兩樣毒——不過,現在你可以為他解掉失心,但是,忘情的解藥必須要等相思解了之後才能服用……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外邊的人越來越多,君陶然知道,他們倒的不是水,是油——可是,事到如今,他們隻能等著駱夕顏醒來。
駱夕顏幽幽轉醒,見自己正躺在君陶然懷裏,連忙要離開,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不由得瞪了君陶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