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你來!”左震驀然站了起來,再這麼下去,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王媽正在門口支著耳朵偷聽裏麵的動靜,一聽左震招呼,立刻就推門進來了,“二爺,你還是早點歇著去吧,洗澡水和衣服都準備好了,對了,你吃飯沒有,要不要煮點宵夜……”
“不用。”左震攔住她的嘮叨,“你顧好錦繡就行了,有事的話就去叫我一聲。”
“哦,知道了,二爺放心。”王媽滿口答應著,低頭看看床上人事不省的錦繡,原來這位姑娘名字叫做錦繡啊。
夜深了。
左震的房門剝啄地輕響了兩下。他一向睡得警醒,一絲聲響都會驚動他,頓時翻身而起,“是誰?”
門外傳來王媽為難的聲音:“二爺,本來不想吵醒你的,可那位錦繡姑娘……”
左震拉開門,疲憊地抹了一把臉,“她又哪裏不對?”
王媽小聲道:“她一直哭,我擔心會不會是哪裏不舒服。”
左震一怔,顧不得多想,徑直去錦繡房裏,才推開門,就看見她側著身子在床上蜷成一團,還沒醒過來,隻發出一陣一陣低微模糊的囈語,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她的眼睛還是閉著的,睫毛長而翹,像柄小小的扇子,在眼眶下投著兩道淺淺的黑影。一滴眼淚正慢慢地從她緊閉的睫毛下滲出來,沿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真是可憐見的,怎麼都叫不醒。”王媽擔心地跟進來,“好像是做噩夢了。”
左震俯下身,蹙起了眉頭,“有沒有煮點解酒湯給她喝?”
王媽道:“她哪裏喝得下東西,喝一口就吐一口。”
“這樣不成,明天隻怕都爬不起來……我房裏有醒酒藥丸,在抽屜裏,你去拿過來。”左震一邊交代,一邊扶起錦繡的頭,觸手處的頭發都是濕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還有什麼,讓她在夢裏都會掉眼淚?
左震沉默地思量,她到底夢見些什麼?去世的父母、千裏之外的家鄉、不肯收留她的明珠,還是——她心上的那個向英東?
“二爺,藥找到了。”王媽正好進來,打斷了他的心思紛亂。
“我來。”左震接過藥,拿過銀匙子輕輕撬開錦繡的牙關,用溫熱的醒酒湯喂她吃了下去。錦繡似乎有點清醒過來,在床邊翻個身,卻差點掉了下來,他趕緊一把接住她。看這樣子,今天晚上她還有得折騰。左震一手幫她蓋好被子,回頭對王媽道:“你先出去,我在這裏看著她。”
“哦。”王媽答應著,一邊出門,一邊還不肯置信地回頭張望,二爺還要自己留下來照顧她?老天爺,這到底是哪一家的小姐啊!
夜色如墨,一盞暈黃的燈光。
左震靠著床頭,點燃一支煙,看看身邊的錦繡,又按熄。心裏不知怎麼亂成一團。
身邊的錦繡忽然動了動,翻個身,一隻手搭過來,正搭在他腿上。左震低下頭,剛想把她的手放到一邊,卻見暈黃的燈影底下,她的袖口鬆鬆褪了上去,露出那截玲瓏的手臂,溫軟而細膩,仿佛帶著一絲桂花的淡淡香氣——他心裏忽然莫名地一蕩。
這個瞬間,他簡直沒有勇氣去碰她的這隻手。
“錦繡,醒一醒——”他隻好低聲喚她,隻要她醒了,他就走。
“嗯……”錦繡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一聲,眼睛睜了睜,但是目光好像找不到焦點,睜開一下又閉上。左震剛要起身,她搭在他身上的那隻手,忽然沿著他的腿,慢慢滑上他的腰,整個人像隻畏寒的貓兒,靠進了他懷裏。
大約是感覺得出這懷抱的溫暖,她無賴地把臉埋在他胸口,一隻手摸索著,鑽進他白色襯衫的衣襟。
左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動地僵在那裏。她……在做什麼?
“錦繡。”他忍不住叫她,覺得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了起來。
錦繡仍然閉著眼睛,可是他聽見她低低的模糊的聲音:“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吧……”
寂靜的夜裏,那低柔的聲音,仿佛有種無法形容的憂悒,尾音仿佛是細細的一聲歎息,緩緩消失在空氣裏。
左震的身子越繃越緊,錦繡——這算是在引誘他?在他的床上?!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對她有了反應!
懷裏的錦繡,呼吸帶著淡淡的酒氣,淡淡的清香,她雙頰暈紅,半醉半醒,解開一半的領口下麵,隱約露出桃紅色絲織抹胸的一角,襯得那肩頭的肌膚分外的柔膩。
左震閉上了眼睛,隻覺得微微一陣眩暈。四周寂靜的空氣裏,彌漫著誘惑的氣息,懷裏那個身子不可思議的柔軟,她輕輕一動,就引起一道電流,沿著他的身體蜿蜒竄上來,帶來一陣仿佛刺穿了身體的顫栗。洶湧的欲望無聲無息而來,卻一波比一波鋪天蓋地,身體裏的血液似乎都逐漸沸騰起來,自己隻聽見自己混亂的心跳——
她寧靜的臉就在他麵前,距離不過兩三寸。他屏著呼吸向她俯下去,一寸再一寸,萬籟俱寂般的溫柔,眼看就要觸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