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個時候,隻有左震才能保證英少的安全。
左震一把把她拉了出去,“趕快給我回去,這裏是你待的地方嗎?”
錦繡這才驚覺,原來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有著這樣的天差地別。她自問並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人,可是在左震鐵一般的臂膀下,她的身子簡直就像是紙紮的,連一絲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左震一直把她拖到樓下,才厲聲道:“有我在,英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錦繡攔住他,“你去哪裏?我也去!”
左震撇下她掉頭出門,“今天你要是敢跟著我,就別想再看見向英東。”
現在是什麼時候?外麵危機四伏,步步風險,也許下一步槍口對準的就是他。錦繡就這麼急著出去送死嗎?
剛出大門,左震就聽見後麵的錦繡急促地叫了一聲:“二爺!”聲音拔高了好幾度,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急切。
他不禁一停,回過頭,就看見她扶在門邊,緊緊盯著他,雙眼裏滿滿都是焦慮和擔憂,那種神色,好像是生怕他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隻看了這一眼,左震胸口就是一痛。
在錦繡的臉上,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關切這麼留戀的神情。這一刻,她是為了英東,還是為了——他?
“外麵黑,二爺千萬要小心。”錦繡喃喃地說了一句。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住他,他時間緊迫一分鍾也不容耽擱,她知道,可是這句話,才是她冒著大雨趕來,真正想要說的那一句。
長三碼頭,西貨倉。
左震一下車,守在那裏的高忠一個箭步迎了上來,“二爺,您總算來了!”
“什麼時候出的事?”左震沉聲問。
“也就是兩盞茶工夫之前!”高忠彎腰向他鞠了一躬,“今晚有船到,當時暉哥隻帶了兩個弟兄,點完貨,剛走到這邊,就遇上埋伏了。”
左震臉上沒有一絲波動,額角卻隱隱暴出一道青筋,“說得好!都被人埋伏到自家的地盤上了,你們養著一班巡邏看場子的,統統都瞎了眼不成?”
高忠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左震唇邊一絲冷笑,“你記著,要是邵暉今天真的送了命,今天失職的上上下下,一個也活不成。”別人雖然看不出來,那是他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現在都在看著他,隻要他一亂,底下還不都成了一鍋粥?
可是邵暉不同別人,這麼多年來同生死、共進退,他沒有親人,邵暉也沒有,他心裏其實從來沒有拿邵暉當下屬。他一直當邵暉是自己的兄弟,他的命,就跟自己的一樣重要。現在邵暉居然失蹤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左震心裏已經是焦心如焚!
“馬上派人出去找!”左震冷喝,“他要是沒有受傷,斷不會跟咱們失去聯絡;但他現在沒消息,就一定傷得不輕,想必走不遠。碼頭附近有多少街道倉庫,店鋪住宅,都給我仔仔細細摸一遍。”
對方是什麼來頭、出動了多少人還不清楚,但他們敢對青幫動手,目標必然是他左震,他們想要的其實是他的行蹤他的命;如果邵暉落到他們手裏,隻怕真是生不如死。
高忠哪敢稍有耽擱,匆忙安排手下的一群弟兄分頭行動。左震俯下身,看著腳下的地麵,雖然被雨水衝刷過,但依稀可辨地上的血跡,一攤一攤,觸目驚心。雨水積成的水窪已經變成了粉紅色,那是剛才激戰過的痕跡。
剛才高忠說的,邵暉隻帶了兩個弟兄走到這裏,也就是說連同他自己在內也不過三個人,看這滿地的血跡斑駁,想必對方的傷亡也一定慘重。隻是,就算要攻擊,第一輪也應該是朝著他左震來的,為什麼先出事的反而是邵暉?
左震沉默地思量,唯一的理由,就是跟最近邵暉一直追查的走私泄密的事情有關。對方沒有對他動手,證明他們還不想跟青幫立刻硬碰硬地對決;他們急著除掉邵暉,一定是要阻止他的追查,又或者邵暉知道了什麼,對方不得不鋌而走險,殺人滅口。
無論答案是什麼,今晚的事,是“遇伏”而不是“遇襲”,對方是早就等在這裏的,穿過了碼頭四周層層的封鎖等在這裏,一擊得手後又從容而退,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他們憑什麼這麼清楚邵暉的行蹤,碼頭的地形,憑什麼這麼來去自如?
邵暉其實是被自己人出賣,這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最奇怪的是,同一天、幾乎同一時刻,英東也同時遇到伏擊?這又算是怎麼回事?邵暉跟英東,一向沒有瓜葛,英東籌建跑馬場,邵暉追查的是走私泄密,這兩件事本該是風馬牛不相及。難道隻是巧合?又或者,碰巧英東的對頭,跟青幫的敵人,本來就是一夥人。
“點燈!”左震吩咐身後,“查一查附近還有什麼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