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他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斯坎倫來拜訪他了。他因再次見到麥克默多而感到很高興,他提醒麥克默多盡早去拜訪分會的首領,否則會引來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麥克默多對斯坎倫的忠告很驚奇,他說在芝加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兄,這是維爾米薩,不是芝加哥。”斯坎倫臨走時再次提醒。

正當麥克默多準備去工會拜見莫金蒂的時候,房東老謝夫特把麥克默多叫到了自己的房中,問他是否愛上了伊蒂。

麥克默多坦誠地承認他確實愛上了伊蒂,而且愛得發狂。但老謝夫特很遺憾地勸他別浪費感情了,在這以前就有人纏上她了。

“伊蒂也跟我說過這事,”麥克默多說,“他是誰?”

“你聽了別害怕,年輕人。”謝夫特很認真的樣子,“他叫特德·鮑德溫,死酷黨的一個首領,是一個惡魔,在維爾米薩沒幾個人敢惹他。”

“我會怕嗎?笑話!”麥克默多激怒了,“你們都怕死酷黨,死酷黨到底是一個什麼組織?”

“死酷黨,”謝夫特壓低了聲音,“死酷黨就是自由人會。”

“死酷黨就是自由人會?”麥克默多吃了一驚,“我自己就是自由人會的會員啊。”

“你是自由人會的?你給我滾吧,我要是早知道的話,一天也不讓你住!”

麥克默多沒想到謝夫特竟然對自由人會這麼討厭,辯解地說:“自由人會是一個純潔的組織,它的宗旨是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愛和友誼。根本不是像你說的死酷黨那樣的暗殺組織!”

謝夫特氣憤地說:“你們這麼認為是因為你們喪失了人性,不分黑白善惡。誰都知道自由人會在這裏幹了些什麼好事!”

麥克默多知道再怎麼辯解都沒用了,但要他就此離開伊蒂,他卻舍不得。這天晚上,他見伊蒂正獨自坐在屋裏,便向她傾訴了剛遇到的麻煩事。

“雖然我們才認識一個星期,但你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了,離開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麥克默多憂傷地說。

“麥克默多先生,”伊蒂也憂鬱地說,“我早跟你說過,你來得太晚了,有人向我求過婚,雖然我沒答應,但我不能再答應嫁給別人了。你,還是走吧!”

麥克默多聽出了她對自己的愛和對愛情不能自主的苦惱,當即跪了下來,“伊蒂,為了我們的幸福,答應我,嫁給我吧!”

麥克默多說著,站起來大膽地摟住了伊蒂。初涉愛河的伊蒂既羞澀又幸福,她沒有反抗,而是兩眼含情地望著自己的心上人,她溫順地說:“麥克,我也愛你,你帶我遠走高飛吧!”

麥克默多心裏一陣狂喜,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很堅決地說:“伊蒂,我們就在這兒好了,我會保護你的。”

伊蒂對麥克默多的回答很失望,麥克默多馬上解釋道:“我們遠走高飛的話,就等於是被別人趕走的,那樣,我們一輩子就抬不起頭。”

“你還不了解鮑德溫,也不了解莫金蒂和他的死酷黨。”

“我是不了解,但我決不害怕,相反,他們會怕我的,”麥克默多說:“我真不懂,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們在為非作歹,但為什麼沒人到法庭告他們呢?”

“因為人們不敢出麵作證。就是有人敢作證也沒用,他們有很多同黨,隨便可以叫一大堆人作假證,最後吃虧的總是原告和證人。”伊蒂說,“所以,我雖然很討厭那個鮑德溫,但也不敢對他怎樣,我怕他,我要是徹底拒絕他的話,他肯定會報複我父親的,麥克,我們把父親帶上,一起遠走高飛吧!”

麥克默多還是堅持不走:“別怕,伊蒂,要說狠的話,他們肯定狠不過我!”

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凶狠而狂傲的家夥闖了進來,他的年齡和體型和麥克默多差不多。他氣勢洶洶地瞪著坐在火爐旁的這對情人。

伊蒂馬上驚恐地跳起來,來人正是瘟神般的鮑德溫。

鮑德溫見他們剛才那麼親密,氣得不得了,他指著麥克默多問:“你是誰?”

“哦,鮑德溫,這是麥克默多,我家的新房客。”

兩個年輕人互相敵視著點了點頭。

“伊蒂已經跟我訂婚了,請你以後少跟他接觸。”鮑德溫很傲慢地說,“她現在要跟我散步去。”

伊蒂站著不動。麥克默多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不走,是嗎?”鮑德溫氣壞了,“你站在這裏,是想和我決鬥?!”

“我正是這個意思。”

伊蒂看到這個陣勢嚇得不得了,她怕麥克默多鬥不過人多勢眾的鮑德溫,便勸麥克默多快走。鮑德溫見伊蒂這麼關心麥克默多,氣得咆哮起來,恨不得把他們給吞掉。

麥克默多一麵安慰伊蒂,一麵說:“鮑德溫,有種的跟我到野外單獨決鬥吧!”

鮑德溫見麥克默多不吃硬,心虛了,說:“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跟你決鬥的,你就等著死吧!”說完,把門猛力一甩,出去了。

伊蒂見他走遠了,一頭撲進麥克默多懷裏:“你真勇敢,但是,你還是走吧,馬上就走,他一定會叫幫手來害你的。”

麥克默多吻了吻伊蒂:“別怕,我也是自由人會的人,我現在就去找這裏的大首領。”伊蒂並沒有因為聽到麥克默多說他是自由人會的人而吃驚,她早就知道,別的自由人會並沒維爾米薩的壞。

8加入“死酷黨”

莫金蒂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方圓幾十裏的人都怕他,因為他不僅是自由人會維爾米薩分會——即死酷黨的大頭領,而且還是市議會議員、路政長官,當然,他的官銜和議員身份是用錢換來的,而錢是他不停地犯罪弄來的。人們對他敢怒不敢言。

他用黑錢在鎮上開了家酒店,生意越來越好。

麥克默多走進了莫金蒂的酒店,他穿過嘈雜的人群,找到了莫金蒂。莫金蒂牛高馬大,滿臉的絡腮胡子,一雙黑得驚人的眼睛輕蔑地看著一切。

麥克默多徑直走到莫金蒂麵前,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

“年輕人,我好像不認識你。”莫金蒂說。

“莫金蒂先生,我是新來的,叫麥克默多。”

旁邊的人對麥克默多沒稱呼莫金蒂的議員頭銜而大感不滿和驚訝,但莫金蒂卻並不怎麼見怪,他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麥克默多,覺得這個年輕人非同一般,為慎重起見,他把麥克默多叫進了酒吧後麵的一間小屋子裏。

這間小屋子堆了不少酒桶,莫金蒂把門關上後,若有所思地抽著雪茄,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麥克默多身上轉來轉去。麥克默多則一手撚著胡子,一手插在衣袋裏,笑眯眯地望著莫金蒂。

突然,莫金蒂掏出手槍對準麥克默多:“假如你想玩花樣,那就是自尋死路!”

麥克默多非常鎮定地說:“一位自由人分會的大頭領拿這種禮數來對待外來的兄弟,你不覺得可笑嗎?”

莫金蒂見麥克默多毫不畏懼,立即換了口氣說,這是在考驗他。然後他又仔細詢問了麥克默多入會的時間和地點,及分會和鄰近分會的領導人,麥克默多對答如流,絲毫無誤。

莫金蒂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問:“你為什麼離開芝加哥?”

“對不起,這事不能告訴你。”

“但你要加入我們分會,就必須告訴我,我不允許來曆不明的人混進來。”

麥克默多有些猶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片剪下來的舊報紙:“請你一定保密。”

莫金蒂粗略地看了一眼這份報道:1874年1月上旬,芝加哥的雷克酒店,一個推銷假幣的人被殺害了。

麥克默多補充說:“他推銷的是我造的假幣,我懷疑他想告密。”

“你現在還能造嗎?”

“我昨天就製了幾枚。”麥克默多掏出幾枚金幣說。

莫金蒂仔細看了看金幣,覺得與真的沒什麼兩樣。

“我們很需要你這種人才,”莫金蒂說,“不僅能製假幣,而且膽子也大,竟然麵對槍口毫不害怕。”

“那時,感到害怕的人應該是你。”麥克默多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手槍,“我一直在瞄準你,而且我的速度肯定比你快。”

“果然是智勇雙全的人!”莫金蒂大笑著說,“有你的加入——”

這時鮑德溫闖了進來,他惡狠狠地瞪了麥克默多一眼:“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鮑德溫,這是新來的兄弟,你應該對他客氣點!”

“客氣點?哼!他搶走了我的姑娘!”

麥克默多毫不示弱地說:“你不服氣是嗎?那我們就決鬥吧!”

“你以為我不敢嗎?”

莫金蒂打圓場說:“鮑德溫,你何必為一個姑娘跟麥克默多兄弟過不去呢?姑娘愛跟誰就跟誰嘛!”

鮑德溫火了:“你以為你是大頭領我就得聽你的嗎?下次選舉時……”

莫金蒂不等他說完,便把他撲倒在一隻酒桶上,雙手卡著他的脖子:“好啊,該死的家夥,你想造反?”

麥克默多見狀趕忙把他們拉開了:“看在上帝的分上,饒了他吧。”

莫金蒂氣勢洶洶地望著驚魂未定的鮑德溫說:“好了,你剛才的話算我沒聽到,大家都是兄弟,過去的事就算了。”

麥克默多很大度地伸出手說:“我們愛爾蘭人比較衝動,但從不記仇,現在大家是一家人了,過去的事就別往心裏去。”

鮑德溫不情願地和他握了握手。

第二天,麥克默多搬出了謝夫特公寓,住到了鎮頭一家偏僻的旅店。不久,斯坎倫也搬到了維爾米薩,和麥克默多住在一起。女房東是一個很和藹的愛爾蘭老婦人,她從不幹涉房客的事,因此,對製假幣的麥克默多來說,這是最好不過了。

即使麥克默多白天上班,晚上才製假幣,而且非常的隱蔽,但還是有一個警察盯上他了。

麥克默多搬家後,幾乎每晚都要到莫金蒂開設的酒館去一下。他剛毅果斷的性格和無所顧忌的言談很快贏得了弟兄們的喜愛,在酒館的一次拳擊賽中,他的勇猛有力的拳擊技法也讓他們大為讚歎。然而,讓他聲望大漲的,卻是警察隊長馬文。

一天晚上,正當人們歡呼暢飲時,一個自稱是煤礦警察隊新來的馬文隊長的人走了進來。他和議員莫金蒂各懷心計地客套了一番後,忽然盯著麥克默多打量起來,他看了一會後大聲說:“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這不是芝加哥的麥克默多嗎?”

“是又怎樣?”麥克默多揮舞起拳頭。

馬文有些無奈地說:“是不能怎樣,我現在不是芝加哥的警官了,但平托的死我是不會忘記的,如果你膽敢在這裏胡作非為,我不會讓你再逃掉的!”說完,他向莫金蒂道別,大搖大擺地走了。

麥克默多在芝加哥犯事的事人們早有耳聞,隻是不知道真假,這回,被馬文證實了。在死酷黨,犯罪不僅不是恥辱,反而是英雄的作為。麥克默多從此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星期六晚上,麥克默多正式入會的儀式舉行了。

按照慣例,麥克默多被脫下外衣,捆住雙手,蒙了雙眼,被人領著走進了集會廳。集會廳裏,幾十個死酷黨人圍坐在一張長桌的周圍。莫金蒂坐在首席,他旁邊是分會中的一些小頭領。

莫金蒂當眾詢問了幫會的暗語和芝加哥分會的情況,一切無誤。

這時,有人大聲讓他往前走一步。麥克默多感到有兩個尖銳的東西直抵雙目。麥克默多知道這是在考驗自己。他堅定地向前走去,壓在眼上的東西很快移開了,麥克默多聽到一陣低低的喝彩聲。

“真勇敢,你能忍受痛嗎?”有人問。

“怕痛就不加入死酷黨了!”麥克默多堅定地說。

“試試他!”

麥克默多感覺前臂一陣鑽心刺骨劇痛,但他咬緊了牙齒,竭力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

在一片喝彩聲中,繩子和蒙在眼上的東西被取掉了。莫金蒂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說:“你已經是我們的人了,你得聽命行事,如果違反會規,將格殺勿論。”

“我知道。”麥克默多說著,看了看痛得刺骨的右臂,右臂上烙著一個套了圓圈的三角形。

莫金蒂坐回原位,抽出一封信說:“以前我們有事的時候,默頓縣的大頭領溫德爾從沒拒絕過我們的請求,現在他需要我們兩個人去幫忙。有誰願去?”

好幾個人馬上舉起了手。

莫金蒂點名讓科馬克和威爾遜去幫忙。

“上周三,我們有五個兄弟被工頭布萊戈解雇了,得教訓教訓他!”鮑德溫說。

“給他喂一顆子彈吧!”有人說。

麥克默多也跟著吼道:“子彈最能解決問題了!”

“說得對!”人們附和著。

“尊敬的大頭領,如果用得著我,請盡管吩咐。”麥克默多說。

“很好,”莫金蒂說,“今晚就有件小事讓你去大顯身手。”

“真的嗎?太好了!”

莫金蒂拿出一張報紙說,“《先驅報》的主編詹姆士·斯坦格又寫了篇文章罵我們了,我們得好好料理他!”

“斯坦格是鎮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莫裏斯站起來說,“如果把他殺了,一定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說不定能導致我們分會的毀滅。”

莫金蒂斜了一眼莫裏斯:“在維爾米薩沒人敢把我們怎樣!莫裏斯兄弟,你這麼說是不是想退會了?”

莫裏斯一聽這話,立刻嚇得麵色蒼白,他膽戰心驚地說:“不,我沒這個意思,大家都知道,我是很忠心的會員,我絕對服從大頭領。”

“這次就原諒你了,你以後好自為之吧,”莫金蒂說完後又轉向鮑德溫,“鮑德溫,你和麥克默多挑幾位兄弟去報社吧。”

鮑德溫雖然十二個不願意,但又不敢違背大頭領的命令。

這是一個天寒地凍的月夜,麥克默多和鮑德溫他們很快便來到了一座大樓前。大樓上掛著“先驅報社”的牌子,樓裏傳來印刷機的響聲。

鮑德溫讓麥克默多和另外一個兄弟守在大門口,他自己和其他兄弟跑了進去。一陣桌椅的摔打聲和呼救聲後,一個老人跑到了樓梯的平台上,但沒跑幾步,就被抓住按倒在地,鮑德溫滿臉獰笑著用木棍往老人頭上亂砸。頃刻間,老人花白的頭發就被鮮血給染紅了。

鮑德溫越打越猛,麥克默多聞聲跑了上來,一把推開鮑德溫說:“大頭領沒說要把他打死。”

“你管不了我!”鮑德溫舉起棍子怒吼。

“你再打,我就開槍了!”麥克默多掏出槍對準鮑德溫。

“哎呀,你們快跑吧!”樓下的那個人喊道,“周圍人家的燈都亮了,警察很快就會來了!”

鮑德溫側耳一聽,街上果然傳來了叫喊聲,而排字印刷的工人也聚集到樓下的大廳裏了。鮑德溫恨恨地揮了揮手,幾個人竄下樓跑了。

麥克默多飛快地沿小路跑回了家,他躺在床上想起入會的情景和剛剛發生的事,一時心緒難平,再加上前臂上的烙傷還隱隱作痛,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他一覺醒來,太陽已經老高了,他寫了封信後,翻起了當天的《先驅報》,報上簡要地報道了斯坦格老人受傷的事。他正看著,房東太太送來了一封信,說是一個小孩送來的。麥克默多拆開一看,這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上說有事要和他談,讓他到米勒山上的旗杆旁去。麥克默多看不出這是誰寫的,但他決定去看看。

9法庭受審

米勒山是鎮裏的一座公園,是人們夏季乘涼的好地方,但在冬天,這裏就非常的冷清了。麥克默多沿著蜿蜒的山路來到旗杆旁,看見莫裏斯正豎起大衣領子,帽子壓得很低地站在那裏。

“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莫裏斯有些猶豫不定地說:“但得請你保密,別跟人說我找過你,這也是我不在信上署名的原因。”

“你放心好了,”麥克默多說,“我對會黨忠心不二,對朋友也是忠心不二的。隻要不讓我背叛會黨,我絕對保守秘密。”

“好,那我就說了——我覺得你本性並不壞,但昨晚的事,讓我很擔心,我想你有可能成為一個最壞的人。我問你,在芝加哥時,你曾想過會發生昨晚那樣的事嗎?”

“我沒想過。”

“我也沒想過,我原來是費城分會的會員,為生活所迫,才帶著老婆和孩子來到這裏。他們硬讓我轉入這裏的分會,這麼些年來,我覺得我陷在一個犯罪網中,我討厭這裏的一切,但又無法擺脫,我怕他們會報複我。哦,這太可怕了!”莫裏斯說著,啜泣起來。

“有一次,”他繼續說:“我被迫和幾個人去執行任務,我在門口放哨,當我的同伴雙手沾滿了血出來時,一個小孩也哭喊著跑了出來,他大叫著讓我們把他爸爸還給他。當時我嚇得差點昏了過去,我怎麼也沒想到,我竟然成了殺人犯的幫凶了。”

麥克默多安慰他說:“其實這沒什麼,你隻不過是膽小了點兒。”

“不,”莫裏斯有點動情地說,“你在這兒呆久了就會發現,在這兒,殺人行凶的陰雲時刻籠罩在人們頭上,人們管這兒叫恐怖穀。以後你會知道的。”

麥克默多沉思了一會,說:“也許吧,但我覺得你隻不過是不適應這裏而已,你不如變賣家產,離開這裏算了。好了,我們就談這麼多吧,我不會把我們的談話內容跟別人說的,我希望你也一樣。”

“好吧,既然你不想再談下去了,那就這樣吧。”莫裏斯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如果有人問我們在這裏幹什麼的話,你就說,我想請你到我的店裏當店員。”

“好的,再見,莫裏斯兄弟,祝你走運。”

這天中午,麥克默多正在壁爐旁吸著煙,門突然被撞開了,莫金蒂走了進來,冷冷地打了個招呼後,坐下來,冷靜地瞪著麥克默多。

“我是很少出來拜訪人的,”莫金蒂終於開口說道,“但我今天破例了,我很想知道今天上午在米勒山你和莫裏斯說了些什麼。”

麥克默多雖然沒想到莫金蒂的消息有這麼靈通,但因為早做好了準備,所以很坦然地回答道:“莫裏斯是個好兄弟,他以為我沒有事做,想請我到他的布店去當店員。”

“就這回事嗎?”

“就這事,”麥克默多說,“他還不知道我在做假幣,我在自己的臥室幹兩小時就可以吃上一個月了,我怎麼能到他那裏聽他的使喚呢?”

“你這麼想就好。麥克默多兄弟,我勸你今後少和莫裏斯來往。”

“這個自然,我不喜歡他。”

“對了,”莫金蒂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他說過反對本會的話嗎?”

“沒有,他就說了要請我做店員的事,我回絕了他,然後各自走了。”

“他可能還不大信任你。”莫金蒂說,“但我明白,莫裏斯早就懷有二心了,我想,跟他交往過密的人,也不會很忠心的。”

“謝謝你的勸告,大頭領,”麥克默多說著,語氣一變,像開玩笑似的,“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談過話的?”

莫金蒂得意地大笑著說:“鎮子裏發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過我的耳目,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

正說著,三個警察把門撞開了。麥克默多跳起來就往外掏槍,但剛把手槍抽出一半,又把它插回去了,因為他發現有兩支步槍已經對準了他的腦袋。

一個身穿警服,手提左輪手槍的人走了進來,這人正是以前在芝加哥幹過、現在任煤鐵礦警察隊長的馬文,他望著麥克默多,皮笑肉不笑地搖了搖頭,得意地說:“麥克默多先生,我想你已經被捕了。”

“你擅自闖入民宅,來騷擾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是違法的!”莫金蒂嚴厲地斥責道。

“參議員先生,我是來執行公務的,請你合作點。”

“他是無辜的。”

“用不著你擔心,”馬文說,“來呀,把他的槍卸了!”

麥克默多被押住警署時,天快黑了,他被投進警署的牢房後,發現鮑德溫和昨晚幾個參加毒打斯坦格老人的同夥已在那裏等著他了。

死酷黨人的確神通廣大,麥克默多進去不久後,就有個獄警送來一捆稻草,說這是給他們鋪在地上睡的。麥克默多攤開一看,裏麵藏著兩瓶威士忌和一副紙牌。他們喝酒,賭博,狂歡了一夜,好像明天上法庭受審的,根本就不是他們。

第二天,開庭了。老實巴交的印刷工人們在莫金蒂請來的律師的巧妙盤問下,不得不承認由於當時光線太暗,不敢保證凶手就是被告席上的幾位。而斯坦格也承認當時又驚又恐,沒看清凶手的長相。在被告這一方,包括市政參議員莫金蒂在內的六人出庭證明說,事發當晚,被告正在工會打撲克。由於原告證詞含糊,證據不足,而被告方麵,眾口一詞。法官隻好判被告無罪,把麥克默多他們給放了。

對麥克默多他們的釋放,死酷黨人大呼小叫地鼓掌歡迎,而那些正直的人們則既憤憤不平,又無可奈何。

因為上過法庭,麥克默多在死酷黨人中的地位提高了許多。在兄弟們心目中,他是一個智勇雙全而又心高氣傲的家夥。莫金蒂也為有麥克默多這樣有才能的幫手而感到高興,他們都期待著麥克默多再次大顯身手。

10為虎作倀

麥克默多在死酷黨中贏得很大榮譽的同時,也“贏得”了老謝夫特對他的憎惡,謝夫特不讓他上門找伊蒂了。而伊蒂對麥克默多則又愛又恨。

一天早上,伊蒂決定去看看麥克默多,看能不能讓麥克默多懸崖勒馬,如果不能的話,她將和他分手。伊蒂輕輕推開門時,麥克默多背對著門看信,沒有發覺有人進來。年僅十九的伊蒂突然閃過一個調皮的念頭。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手輕輕地往他肩上放去。

伊蒂本想嚇一嚇麥克默多,但沒想到自己也被嚇著了——麥克默多反身一躍,右手扼住了伊蒂的咽喉,左手很快地把信揉成一團。當他看清是伊蒂的時候,馬上鬆開手,高興起來:“對不起,伊蒂,我不知道是你。”

“出什麼事了?麥克,”伊蒂很關切地問,“你怎麼會嚇成這樣?”

“我不知道是你,我還以為是偵探來了呢。”

“麥克,你剛才看的那封信是誰寫的,是別的女人嗎,讓我看看!”

“不,伊蒂!”麥克默多緊張起來,“我發誓,這絕不是女人寫的,我隻愛你一個。但是這封信我不能讓你看,因為我發過誓,決不泄露裏頭的秘密。伊蒂,請你理解我,就像我對你發的誓一樣,我也不會有絲毫的背叛的。”

伊蒂怔怔的聽著,癡情地望著麥克默多,說:“麥克,我相信你。但是,請你離開死酷黨吧,離開這個恐怖組織,帶我遠走高飛吧!”

“不,伊蒂,你還不明白我幹的到底是什麼事,我現在不能離開這裏。”

“難道死酷黨比我們的愛情還重要嗎?”

“給我六個月的時間吧,六個月以後,我一定帶你離開恐怖穀。”

“真的嗎?”伊蒂心滿意足地笑了,他的承諾讓她看到了希望。她很高興地回家了,自從他們相愛以來,她的心情還從未如此開朗過。

麥克默多很快就發現死酷黨比別的組織要複雜得多,在離恐怖穀很遠的霍布森領地住著一位自稱是縣代表的官員,此人名叫伊萬斯·波特,他統治各分會的手段非常的專橫,連莫金蒂都對他怕得要命。

一天,麥克默多和斯坎倫接到莫金蒂的一封便箋,說波特將派他的兩名幹將勞勒和安德魯到恐怖穀來辦事,請負責接待並保密。

當天晚上,麥克默多就把他們接到了寓所,他們都是這個組織的得力殺手,勞勒參加過十四次搶劫殺人,安德魯也殺過三次人。麥克默多發現,盡管他們對要執行的任務守口如瓶,但把他們的過去卻談得毫無保留。

吃晚飯的時候,麥克默多還不死心,總想套出點什麼,他咒罵說這裏有好幾個人都該好好教訓一下,他甚至把這些人的名字都列了出來。但還是沒用,這兩個人依然守口如瓶。於是麥克默多和斯坎倫決定跟在他們身後去偷看。

天還沒亮,那兩人躡手躡腳地出去了,麥克默多趕緊叫醒了斯坎倫,悄悄地跟在後麵。那兩人走到十字路口和早就等候在那裏的三個人會合了,他們一行五人踏上了往克勞山礦場的小路。

克勞山礦場的經理喬賽亞是一個精明正直的英國人,由於他不畏邪惡,盡管死酷黨勢力猖獗,他的礦場還是秩序井然。他們趕到時,天已放亮,百多名工人正準備下井勞動。

麥克默多和斯坎倫躲在一堆煤渣後麵,遠遠看見勞勒他們混進了工人中間。這時,喬賽亞發現了這幾個陌生人,他走過去,想請他們走開,但剛走近,安德魯抬手就是一槍,擊中了喬賽亞的腹部,另一個凶手緊跟著又是一槍,可憐的喬賽亞便倒地而亡了,工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給嚇呆了。

礦務技師見狀,大吼一聲,舉起手中的大扳手向凶手撲過去。“砰,砰”兩聲槍響,他也倒在地上死去了。一些勇敢的礦工手持工具向凶手圍了過去,但勞勒他們連開數槍,工人們潰散了。勞勒帶著幾名凶手很快逃得無影無蹤。

第一次目睹行凶殺人的欺坎倫心驚肉跳地和麥克默多往回走,血淋淋的屍首和死者親屬的啼哭讓他的情緒極為低落,麥克默多勸慰他說:“這是戰爭,戰爭就得流血死人!”

這天晚上,死酷黨人在工會大樓裏大擺慶功宴,他們不僅慶祝縣代表殺害煤礦經理和技師的勝利,也慶祝自己的兄弟應邀成功地殺害了克羅亞爾市的威廉·黑爾斯。黑爾斯是鮑德溫帶人打死的,他曾經辭退過幾個酗酒鬧事的死酷黨人。

凶手們邊喝酒邊模仿被害者的慘叫,盡情享受行凶殺人帶來的歡樂。

當狂歡了大半夜的歹徒們醉醺醺地走後,莫金蒂把麥克默多叫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那間屋子裏。

“兄弟,我終於找到值得你親自去辦的差事了。”

“謝謝大頭領的栽培,”麥克默多受寵若驚地說,“我聽候你的吩咐。”

“我想讓你帶曼德斯和萊利去把戴克鋼鐵公司的總領班切斯特幹掉。”

“行。”

“切斯特不僅警惕性很高,而且槍法也好,我們的兄弟傑姆就是在暗殺他的時候反被他打死的。”

“我看這樣。”麥克默多沉思了一會,說:“給我兩天時間去查看他家的地形,然後擬定行動辦法。”

麥克默多查看了地形後,準備在晚上用炸藥炸。莫金蒂對他的計劃很滿意。

第三天晚上,他和他的兩個助手迎著凜烈的寒風,踩著厚厚的積雪出發了。他們來到切斯特家附近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他們側耳聽了一下,屋裏靜悄悄的。

“他們睡熟了。”麥克默多說。

麥克默多貓腰走到屋門口,用刀挖了個小洞,把炸藥包放好,點燃了導火索。然後迅速和他的助手退到遠處的安全地帶。過了一會兒,“轟”的一聲,切斯特家被炸倒了。

天亮後,一個不好的消息讓自以為完成任務的麥克默多他們感到非常沮喪——早在一天前,切斯特感覺形勢不妙,帶領家人逃走了,麥克默多炸的,隻是一個空屋。

“你們等著吧,我非得讓他上西天不可!”麥克默多發誓。

幾個星期後,莫金蒂他們從報上看到了切斯特被暗殺的消息。

“這一定是麥克默多幹的!”死酷黨人都這麼認為。

死酷黨人就是用這種鐵血恐怖手腕統治著這一地區,在恐怖穀中,人們提心吊膽地生活著。麥克默多的出色表現使他在死酷黨中的地位不斷提高。第二年春天,他被公認為是莫金蒂的接班人,除莫金蒂外的死酷黨人無論做什麼事都得先經過他的同意。

在死酷黨日益恐怖的統治下,生活在恐怖穀中的人們忍無可忍了,但武器精良、人多勢眾的死酷黨人並未把那些市民放在眼裏。

11大難臨頭

五月的一個晚上,麥克默多正要去參加死酷黨的集會,被稱為懦夫的莫裏斯愁容滿麵地來了。

“麥克默多先生,我能和你談談嗎?”

“當然能。”

“你是我唯一能說知心話的人。有件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莫裏斯憂心忡忡地說,“說出來可能會引發一起謀殺案,不說的話,很有可能導致死酷黨的毀滅。”

麥克默多給渾身顫抖的莫裏斯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了再說吧。”

莫裏斯一杯酒下肚後,蒼白的臉色紅潤起來,他借著酒勁說:“已經有偵探在追查我們了。”

麥克默多驚愕地望著莫裏斯:“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恐怖穀的警察和偵探不是天天盯著我們嗎?”

“我說的不是本地的偵探。”莫裏斯說,“他是大名鼎鼎的平克頓偵探所的偵探。”

麥克默多大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又鎮定了下來,說:“我們得把他幹掉。”

“我就擔心你這麼做,麥克默多,我從沒殺過人,我也不想因我而有人送命,否則,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我理解你,你是個好人。”麥克默多友好地拍了拍莫裏斯肩膀,“告訴我,那偵探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好想個好一點的辦法來應付這件事。”

“我有個朋友在電報局工作,他在日常業務中了解到平克頓偵探公司正奉命對維爾米薩的自由人分會進行調查,他們派到這裏的偵探叫伯爾弟·愛德華。我那位朋友不知道愛德華已經調查到什麼,因為他不懂偵探的密碼。”莫裏斯說著,小心翼翼掏出一封信,“這就是我朋友寫給我的信。”

麥克默多把信接過來,看了一遍後,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沉思著,他感覺到一場大難即將降臨。

“還有別的人知道這件事嗎?”

“我沒跟別人說。”

“那就好,莫裏斯,這事你就別跟別人說了,一切由我來辦。”

“你不會去殺他吧?”

“莫裏斯,你就別問這麼多了吧,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問心無愧。”

莫裏斯歎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麥克默多在莫裏斯走後,一個人靜坐了好一會兒。

在去分會的途中,他在謝夫特公寓前停了下來。因為謝夫特不讓麥克默多到他家去,麥克默多已經很久沒看到伊蒂了。他輕輕敲了敲窗戶,伊蒂出來了,她驚奇地發現她情人眼中的殘暴表情完全消失了。

伊蒂從麥克默多那嚴肅的臉上似乎看到了某種危機,說:“你怎麼了?”

“有一件事很麻煩,很危險,辦好了,我就可以問心無愧地帶著你離開這兒了。”

“麥克,很危險嗎?”

“相信我吧,我會平安無事的。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寫個便箋的。請你看到便箋後,盡快趕到車站候車室來,我會在那裏等。到時,我們就遠走高飛,再也不回這個鬼地方了。”

伊蒂聽麥克默多要帶自己離開這裏,心裏很高興說:“嗯,我聽你的。不過,你一定得小心。”

作好了出走的準備後,麥克默多的心情稍稍舒暢了一些,他抖擻精神,堅定地向分會走去。

麥克默多走進工會大樓時,大廳裏已經亂哄哄地聚滿了人。

“你來得正好,”莫金蒂沒等麥克默多坐下,便笑著說:“蘭德和伊根為爭賞金,都說克雷布是自己打死的,你來看看,這事該怎麼解決。”

麥克默多把右手舉起,嚴肅地四望了一圈,鄭重地說:“尊敬的大頭領,我有要事報告。”

莫金蒂和其他會員們都吃了一驚,他們還從未見過麥克默多這麼嚴肅過。

麥克默多從衣袋裏掏出一封信說:“我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國內一些資本家已經聯合起來,準備消滅我們,他們已經請了平克頓偵探所的愛德華到這裏來搜集證據了。”

死酷黨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鴉雀無聲,他們早就知道平克頓偵探所的威名,他們更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無數血腥罪惡,如果真的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麥克默多繼續說:“我想愛德華已經弄了些證據了,現在,唯一挽救我們的辦法是,在他離開恐怖穀之前,先下手為強,把他幹掉。為了保守機密,大頭領,我建議你找幾個可靠的兄弟一起好好商議這事。”

莫金蒂這時已毫無主張了,他按麥克默多的建議,讓鮑德溫、科馬克等幾個頭領留下來。其他人自覺地走了。這些經常給別人製造恐怖的人此刻第一次嚐到了恐怖的滋味。

留下來的這六七個人麵麵相覷,麥克默多告訴他們:“愛德華是個很厲害的偵探,他現在化名叫史蒂夫·威爾遜,住霍布森領地。上周三,我在去霍布森的車上遇到過他。他自稱是紐約來的記者,一家報社讓他來采訪死酷黨的情況。後來,我去霍布森的電報局,正碰到他走出來。報務員正為那人每天都要發一封奇怪的密碼電文而大發牢騷。當時,我並沒有重視這件事,直到昨天,我朋友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才想,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愛德華。”

莫金蒂:“天啊,我相信你的話是真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在我來工會之前,我想了一下午,終於有了個計劃。”麥克默多說,“我明天上午去霍布森,通過電報局的報務員設法找到他,然後告訴他我就是一個死酷黨人,說我有些死酷黨的材料在家裏,讓他晚上十點左右來我家看材料。而你們,事先在我寓所裏藏好,到時,我們來個關門打狗。”

“好主意,好主意!”莫金蒂他們對麥克默多的計劃連連叫好。

莫金蒂說:“事情就這麼辦,明晚九點我們幾個人就到你家去等著。他進來後,你把門關上就行了,那時,讓他親自體驗體驗我們是怎麼犯罪的吧!”

12一網打盡

麥克默多的寓所在鎮子的最邊緣,遠離大道且周圍沒別的人家,很適合他們策劃的那種犯罪活動。他們想弄清愛德華到底知道多少他們的情況。

第二天早上,麥克默多照計劃去霍布森時,那個自稱在芝加哥就認識他的馬文隊長竟然在候車室裏跟他打起招呼來。麥克默多不願理他,轉身走開了。麥克默多完成任務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麥克默多向莫金蒂彙報計劃進展情況後,特別強調說:“我們一定得先在屋裏埋伏好,他晚上十點鍾到,他來時的暗號是敲三下門。”

“我會通知他們提前趕到的。”

“愛德華是個很難對付的偵探,他槍法好,戒備心強,如果他進門看見有七八個人圍著坐著,他肯定會開槍的,到時肯定會有弟兄傷亡的。所以,我想讓你們埋伏在我臥室,愛德華進來後,我把他帶到客廳,並拿出事先準備的假材料給他看,趁他專心看材料時,我再突然抱住他的雙手,讓他不能掏槍,你們聽到聲音後就出來幫我。”

“好,麥克默多,你果然沒辜負我對你的栽培。”莫金蒂讚賞地說,“事成後,我會給你記上一大功的。到我不當大頭領了,我一定提名讓你接替我。”

“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而已。”麥克默多話雖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卻有點受寵若驚。

麥克默多回到寓所後,把兩支非常先進的左輪手槍拿了出來,擦好,裝好子彈。然後,又仔仔細細地察看了將要發生一場格鬥的這間臥室,一切都很適合今晚你死我活的特殊約會。

斯坎倫見麥克默多神色有點不對頭,問:“麥克默多,今晚你有把握嗎?”

麥克默多答非所問地說:“斯坎倫,換了我是你的話,現在就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斯坎倫是死酷黨中膽小怕事的一個,他聽了麥克默多的勸告後,收拾行裝便離開了維爾米薩。

莫金蒂他們如約趕來了,一個個摩拳擦掌。

麥克默多在桌上擺上威士忌,這群亡命之徒大吃大喝起來,喝得半醉的鮑德溫和科馬克的目光更加凶狠了。老虎科馬克惡狠狠地說:“愛德華,我有辦法讓你說出一切的!”

除了麥克默多像平常一樣沉著外,其他人一個個既興奮又急躁。

突然,門低沉而有力地被敲了三下,他們聞聲立刻停止了吃喝,一個個欣喜若狂,暗暗握緊了手槍。

“為了萬無一失,千萬別出聲。”麥克默多說完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走了出去。

臥室裏,莫金蒂他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他們聽到麥克默多打開了外麵的門,一陣陌生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傳了進來。接著,他們聽見麥克默多把那人領到客廳了。客廳裏模糊不清地低語著,說了好一陣。莫金蒂雖然心急如焚,但隻好耐心地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臥室的門推開了,麥克默多終於走了進來。他徑直走到桌子那邊,再轉過身,默不作聲地把室內的人打量了一番。他神情果敢堅毅。莫金蒂忍不住問道:“愛德華來了嗎?”

“愛德華來了。”麥克默多不慌不忙地說,“我就是伯爾弟·愛德華!”

麥克默多的這句話就像一枚炸彈一樣,把莫金蒂他們給炸懵了。他們麵色蒼白,驚恐地望著這個他們一直稱呼為麥克默多的人。

接著,許多支槍從窗戶伸了進來,莫金蒂從驚恐中清醒過來,拔腿跑到門邊想逃,但門一開,馬文正拿槍等在那裏,他絕望地癱坐在座位上。

“參議員先生,你坐著別動是最安全的。鮑德溫,你最好把槍扔掉,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麥克默多——愛德華警告著,“知道嗎?屋外圍了四十個警察,你們逃得走嗎?”

馬文走進臥室,逐個下掉了他們的手槍。他們一個個像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驚訝而馴服地坐在那裏麵麵相覷。

“在分別之前,我想再和你們說幾句話,”這個加入死酷黨不久,並公認為是莫金蒂的接班人說,“很遺憾,我騙了你們那麼久,但作為一名偵探,我隻能這樣。平克頓偵探所受人們所托,派我來調查你們。我的冒險行動,隻有馬文隊長和我的幾個助手知道。為了保密,我連最愛的伊蒂都沒告訴。我先在芝加哥加入了自由人會,那裏的自由人會不做壞事,於是,我一路查訪到了這裏——維爾米薩大山穀。在這裏,我終於找到了你們——報上所說的惡魔一般的組織——死酷黨。我很順利地混入了你們的組織。這幾個月來,我一麵替你們出謀劃策,一麵又暗地裏事先警告你們要去謀害的人,切斯特家就是這樣躲過我的炸藥的,報上有關他被暗殺的消息是假的。幾個月的臥底調查,我終於掌握了你們犯罪的一切證據,本來我還想再等一下的,但有人知道有臥底潛入了死酷黨了,所以,我隻好提前行動。”

“你這狗日的內奸!”莫金蒂咒罵道。

“隨你怎麼罵我,但成千上萬的人知道你們被捕的消息後,會稱我為救星的,而我自己,也會為逮捕你們而自豪一輩子的。”

第二天早晨,伊蒂和愛德華乘坐一輛鐵路公司給他們專門準備的特別快車離開了這個危險的恐怖穀,與之同行的還有老謝夫特。十天後,伊蒂和愛德華在謝夫特的主持下,在芝加哥結了婚。

莫金蒂和其他八名首犯因證據確鑿,被判絞刑,別的死酷黨人也按罪行輕重被判了各種徒刑。偵探伯爾弟·愛德華大功告成,長期在維爾米薩山穀為非作歹的死酷黨被一網打盡。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而全部結束。鮑德溫和另外幾個凶殘的首領逃脫了絞刑,他們在監禁十年後釋放了。他們出獄後即瘋狂地向愛德華複仇,他們發誓,一定要殺死愛德華為莫金蒂和其他同黨報仇。有兩次,他們差點得手了。愛德華被迫離開芝加哥,更名換姓到了加州。到加州一年後,伊蒂因病去世了,愛德華一度鬱鬱不樂。在又一次險遭毒手後,他被迫改名叫道格拉斯。“道格拉斯”跑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山穀和一個叫巴克的英國人合夥開礦。後來,為躲避追上來的仇家,他遠渡重洋回到英國,並在倫敦娶了現在的妻子,在伯爾斯通過著安寧的紳士生活,直到兩天前,鮑德溫前來尋仇……

13尾聲

現在讓我們重新回到伯爾斯通的案子上來。

道格拉斯的殺人案送到法庭審理後,認定是正當防衛,道格拉斯被判無罪釋放。

福爾摩斯給道格拉斯太太寫信說:“你們要盡快離開英國,這裏危機四伏,在英國,會有比死酷黨更厲害的組織盯上你丈夫。”

兩個月過去了,正當我們快忘記這個案子時,一天深夜,房東哈德森太太說有位紳士有急事要求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讓哈德森太太把人請進一看,原來是巴克先生。他音色沉重地說:“福爾摩斯先生,告訴你一個可怕的消息。”

“發生什麼事了嗎?”

“可憐的道格拉斯,也就是愛德華,三星期前他們夫婦倆坐船去南非,但昨天我收到他太太的一封電報說,他在海倫第峽暴風中不幸意外落海。”

“不,不是意外,”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說,“毫無疑問,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謀殺。”

“是謀殺嗎?那些該死的死酷黨人!怎麼……”

“不,不,先生。”福爾摩斯說,“這次另有主謀。死酷黨人暗殺失敗後,便請英國的犯罪團夥去暗殺,其實他們早就勾搭上了。這次的主謀莫裏亞蒂是個很厲害的家夥。你還記得吧?巴克,在伯爾斯通城堡我曾警告過道格拉斯,說他還要遇到更大的危險,結果,果真如此。”“那個莫裏亞蒂難道無人能敵,我們隻能任他擺布嗎?”巴克憤怒地舉起拳頭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不,他不是打不垮的,”福爾摩斯說著,望向遠處,“我已經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線人,現在我們還須等待時機。”

一時間,福爾摩斯、我和巴克都沉默下來。福爾摩斯半眯著的雙眼炯炯有神,他似乎已經看見大惡魔莫裏亞蒂正一步步走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