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童懷著一顆疲憊的心,走進了李少陽家。
主人李少陽不在,但是路童已經擁有了家裏的鑰匙,成為事實上的女主人,男主人在與不在都一樣。撲朔迷離的案情,煩亂如麻的心情,都像蒼蠅和蚊子一樣攪擾著她,讓她不得安寧。
“心神不定的時候不要做任何事情,那是無效果且浪費精力的。”
教官一直以來對她們的告誡在路童的耳邊回響。
不幹任何正事,並不就意味著坐在椅子上發呆,也不意味著要躺在床上睡大覺,而是要做一些並不需要什麼耗費精力的事情來轉換心情,比如聽歌,做運支等。不過現在路童多了一種可能的選項,那就是做家務,以前在家的時候有母親在,家務可以用不著她來做,現在有了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家,這些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被子怎麼折疊也不整齊,玻璃怎麼擦拭也不明亮,地板怎麼打掃也不幹淨,書桌怎麼收拾也不利落。窗台上的塵土要不時拂拭,廚房裏的垃圾要定期移除,客廳裏的茶具要經常清洗,書櫥裏的書籍要偶爾整理。總之表麵上看起來不管多幹淨,到了女人的眼裏就處處都是問題。
臥室是每天必然要去的地方,這個地方的衛生對家人來說至關重要。房間裏汙濁的空氣,床底下的積蓄的垃圾,空調上吸附的灰塵,牆縫間惱人的蛛網,樣樣都是必需要清楚的對象。路童刷地一聲打開窗簾,推開窗戶,好驅散房間裏近乎發黴的空氣。
路童很不能理角身為醫生的李少陽為何從不打開窗子換氣,難道他不知道經常對保室內通風對人的健康是有好處的嗎?而且他還用黑紫色的窗簾,書上說長年不見陽光的人,心理也會出現一些微妙的變化,難怪每次兩個人相處的時候,路童都覺得他的內心有一種不可言喻的陰影。盡管外邊的地板每天都用吸塵器清理,也都用拖把拖過,可是細一看床地下,卻發現下麵積存了大量的灰塵和垃圾,透出一股近乎發黴的味道,即使空氣清新劑也很難掩飾這種味道。
如果說這一切還都可以理解為看不到,那麼雪白的牆縫間那七零八落的蛛網,就很明顯是視而不見了。
路童找來一根細長的鐵棍,插進笤帚的管狀柄裏,再加上身高和手臂的長席,勉強可以夠得著房頂的位置。路童用笤帚把蛛網一個個挑下來,實在太高了就踮一下腳,忽然她的身子一歪,左手及時按住了牆壁。
忽聽“喀啦”一聲,臥室與客廳間的牆壁突然中開,露出了一個暗格。
路童被嚇了一跳,她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按到了什麼地方,觸動了這個機關,她在剛才按的地方重新按了一下,暗格“喀啦”一聲又關上了。這倒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家裏裝了暗格,難道有什麼隱秘的事情不想讓人知道?
路童按捺不住警察職業所賦予的好奇之心,再次觸動了機關,打開暗格來看了看。暗格的空間並不大,裏麵放著一塊粉紅色的花格布料,疊得整整齊齊,布料入手硬綁綁的,裏麵好像還包著一塊什麼東西。
路童展開布皮一看,那塊布皮好像是一塊床單,但不知道為什麼上麵還染有黑紅色的汙跡,也不知道是墨水還是顏料。布皮裏麵包著的是一塊木質的相框,上麵夾著一張照片。路童的瞳孔瞬間放大,心忽地一下子熱起來了,好像還開始怦怦地跳。
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路童她自己!
那是她大概是十七八歲的樣子,而且相框也有些年紀了,這就說明,這張照片應該是拍攝於十年前了。原來她的照片一直被一個比他大著將近十歲的男人所保存著,換句話說,早在十年之前,她就已經被這樣一個男人深刻地愛戀著。
路童猛地把相框抱進自己的懷裏,閉目仰頭,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不知道她的臉現在是不是像一朵桃花一樣絢麗。路童的心裏非常舒服,一直自以為情不自禁的她,竟然沒想到兩情之中先動心的人是李少陽這個看起來木訥和不解風情的男人,虧他還裝出一副假正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