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丫頭,這是去哪裏了?”宮殿內一片暖意,燭光下,南宮淵坐在錦布桌前,小斟慢酌,分外愜意。端木淺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的母親要殺自己的父親,他知道了定是不好受吧。珍妃是料定她不會告訴南宮淵才肯告訴她這些事實。即使告訴了又能怎樣,她早已都把生命豁出去了還會懼怕什麼呢。

“隨處逛逛,你何時送我出宮?”端木淺坐在他對麵,閃躲開他的眼睛,說謊話總是心虛。

“我父皇的蠱毒解不了?”南宮淵一瞬間的失神,聲音很淡仿佛看透一切。

“嗯。”端木淺有些不忍心看他淡到悲傷的臉,別過臉去,佯裝看著窗外的夜景。

“近日赤龍頻頻侵犯南雀邊境,戰爭一觸即發。淺丫頭,你何處來何處去我皆無謂,隻是可否陪伴我一段時日,我挺喜歡你的。”他洋溢開笑容,分外明媚,似乎之前沒有聽到不好的消息一樣。

我挺喜歡你的?端木淺有些發怔,但看他不正經的樣子也就沒有當真,很久以後,萬事蹉跎,再次想來,後悔如果沒有一笑而過就好了吧。“說到紅顏知己,你的太子妃當然當仁不讓。況且我在這宮裏也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你的意思是我該給你封個妃讓你名正言順嗎?”類似調侃的語氣硬是讓端木淺紅了臉,剛剛理直氣壯消失無蹤,一時語塞,他明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

“淺丫頭,撇開你的聰明不談,短短四年,其實你還不過是個孩子,我一直都疑問你的成熟何來?”南宮淵忍俊不禁,伸手遞給她瓷杯,杯中漾著清冽的酒。

“與生俱來!”端木淺仰頭喝盡,辛辣悲傷,這酒有些催人淚。原來這才是南宮淵的心境,他的痛被他臉上的笑容掩蓋的那般完好,以至於旁人察覺不到。一如宮離綻,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淡然之下。宮離綻宮離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杯杯飲盡端木淺昏睡於桌邊,不知淚何時流下,不知何時躺於床榻,不知南宮淵那句惋惜“如若我不在帝王家。”

半月後,南雀景帝崩,享年四十有九,舉國哀悼。

太子南宮淵繼承皇位,守孝三月登基,大赦天下。至此,南雀因新帝有了新氣象。

隻是誰都沒有想到,珍妃會被下旨陪葬。珍妃沒有哭也沒有鬧,那般平靜,至死一刻綻放笑容,如花嬌豔。從此一段佳話,珍妃對景帝情深意重,甘願生死追隨。隻是端木淺一個人明白,她笑是因為可以去陪伴她真正所愛的人,她笑是因為她不用在所愛之人與兒子之間苦苦掙紮。她也終究是個可憐的女人。

九月,夏去秋來,南宮淵在禦花園宴請皇兄皇弟。端木淺納悶地站在他身後,似乎很理所當然的,眾人都把她當作了禦前宮女!她多次想提出出宮卻總逮不到能和南宮淵好好說話的機會。

南宮淵坐在最上座,一身龍袍,神態慵懶。不得不承認,他很適合這個顏色,俊逸非凡融合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感。下座的眾妃看得如癡如醉,當然也有例外,嬌羞嫵媚的玉妃頻頻與她對座的三王爺對視而笑,南宮淵瞥了一眼完全不做反應,依舊悠閑。

“如若你再不結束宴會,怕是你的愛妃就要被你皇弟搶走了。”端木淺輕聲地說著,語氣中是濃濃的笑意。

“搶了便搶了。”南宮淵依舊熟視無睹,懶洋洋地揮了揮手。

“你就不怕三王爺利用玉妃?”端木淺微眯眼睛警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