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如此大片楓樹,紅豔似火,風過葉動,宛若*一舞。舉國恐怕隻有湛親王府才尋覓的到。宮離綻站在她身旁,撚起一片紅葉,深深紋路,細細端詳,仿佛世間任何都無形。記憶中的少年,一身白衣,容若仙人。隻是如今亦是如此,卻總覺疏陌,究竟哪裏變了?曾經想過千萬次的離別,卻沒想到分開的那般平靜。曾經想過千萬次的相遇,如今這般,是好是壞?

端木淺沒有想到宮離綻會自己來找她,亦沒有想到,自此之後,他給她的是一步一步的絕望。

他說:“當年帶你走隻是為了給你下王蠱。”

他說:“爹一生不信鬼靈不信仙神隻信天機子,當年天機子為你算過一卦。”

他說:“那一卦叫做傾世覆朝,解語乃是朱雀啼血。”

他說:“命中注定,你是顛覆南雀之人。”

所以他與她相遇,所以他與她相識。她慢慢閉眸,什麼緣分什麼情誼,原來一切皆是他策劃。她於他的價值,從來隻是顛覆南雀。她期盼的空,回首亦是空。他親手為她鋪不是路,是撕心裂肺,是痛徹心扉。她笑她娘傻笑她娘癡,卻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和她一般,她是一顆棋子,一顆於他萬分重要的棋子,隻此而已。

“天下與愛,孰輕孰重?”紅葉片片飄落,落她滿身,融於她衣服的紅,分辨不清。

“天下。”分外篤定的語氣不容置疑。

端木淺自嘲一笑,明知會是這個答案,卻仍是執著。如若是愛,他又何必費盡心機尋找她,何必千思萬緒盜來王蠱。其實,隻要他的回答不是這樣,所有的一切她都會原諒他吧。第一次發現,自己對於寬恕這般輕易。

“你愛我。”她低垂眼眸,滿眼的紅色,連自己也匿藏其中。

“又如何?”第一次見他笑的如此開懷,卻是在笑她。

他說:“你還在原地等我而我已經忘了來過你這裏。”

他說:“曾經不了情愛究竟怎樣難以割舍,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指甲深深扣入手心,從來她都在自取其辱。那麼又何必斟字酌句相辯。慢慢轉身,恨又如何,痛又如何,無法挽回隻能無奈命運。所以她不痛亦不恨。她不知道她娘當年麵對此時此刻之時有無哭了,她是無淚,眼淚的存在隻是證明悲傷存在,原來她能如此堅強。

“末春,我會與槿兒成親。”他的聲音之中無悲無喜卻讓端木淺的整個人宛若跌入冰窖,明明已經麻木了但她的心卻還是穿刺般疼痛。她匆忙像前奔跑,隻想逃離。他的話語一遍遍回蕩在腦海阻礙思緒,最後定格成成親兩個字。

空空蕩蕩,淚流滿麵。

你拉住我的手,我會陪你走完一生。

你放棄了我,我卻很難再回到以前的自己。

宮離綻不自覺看著她的背影,漸漸縮小然後不見。輕輕放開手中之葉,最哀不是抓不住而是無法去抓。紅葉靜靜打轉,飄飄落地,了無聲息。

端木淺把自己關在房內三天終於推門而出,她是該離開這個地方了,不是逃避是釋然。感覺陽光都久違,平靜地漫步,卻是碰見花若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