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大典上,辰妃如願被封為皇後。隻不過,在大殿上同時接受大臣朝拜的,還有被祈軒抱在懷裏,才剛兩歲的承俊。因為,隨著封後詔書一同下達的,還有趙公公宣讀的立承俊為儲君的聖旨。
事實上,就在韓冰大婚的次日,祈軒在收回了韓冰手中的大部分兵權的同時,為了安撫韓氏一族,當庭宣布了立辰妃為後的決定。隻不過,冊封大典被推後舉行。
與此同時,鳳藻宮也傳來了夢瑤之母病故的消息。當再次看到依舊安詳的娘親就那樣靜靜的躺在榻上,隻是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看她,隻是再也不會叫她“婉兒”了,夢瑤再也不顧一切的撲到她身上大哭起來。
那樣的歇斯底裏,像是要把心裏壓抑許久的一切都傾瀉出來,忘了身份,也忘了身在何處,大概她今生都不會再那樣放肆的大哭出聲,也不會再流出那麼多淚水了吧!
沒有再看辰妃,甚至不再和她多說一句話,夢瑤被春嬈強忍著悲痛扶回了漪瀾殿。至於娘的後事,辰妃那般的聰明,又何須她說!人都死了,就算再怎麼厚葬,又能怎麼樣?
一連幾天,夢瑤都不發一言,那樣讓人看得心慌的沉默亦如當初腹中胎兒流產一般。
“母妃,母妃,我也要和七皇叔一起去騎馬打獵。”
夢瑤正坐在大殿上發呆,兩歲的承俊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嚇得她連忙把他抱在懷裏,身後跟著一臉笑意的祈允和擔心不已的春嬈。
“小祖宗,你慢點!姨娘我的一顆心都被你嚇死了!”春嬈拉過夢瑤懷裏的承俊,用中指輕輕的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俊兒,過來!”看了一眼麵色憔悴的夢瑤,祈允終究沒有開口,蹲下來,向俊兒張開了懷抱。
“七皇叔!”
“來,把皇叔的這個玉佩帶上!等將來你長大了,皇叔一定會教你騎馬射箭,我的俊兒,將來會成為一個大英雄的。”
“好漂亮啊!皇叔,你說的是真的嗎?俊兒,真的可以像父皇一樣,做天下的大英雄嗎?”
“當然!”祈允笑著應允,眼中滿是鼓勵之色。
“王爺,這麼貴重的禮物,你怎麼可以?”一直不發一言的夢瑤終於開口,那個玉佩是他戴著身上一直不曾離身的,她怎麼會不明白它對於祈允的意義。
“俊兒受之無愧!”祈允慈愛的摸著承俊的頭,站起身,目光卻停留在夢瑤臉上。
“俊兒,姨娘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春嬈見二人神色,心裏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有了王爺的勸慰,娘娘她總該不會再沉溺下去吧!
“好啊,姨娘!”俊兒緊緊的拽著手裏的玉佩拉著春嬈的手離去。
“祈允!”夢瑤的淚水終於再度溢出,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次當她傷心絕望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總是他那溫暖的眼神。不,她已經傷害過一個人,不能再傷害另一個了!夢瑤,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取出手絹拭掉眼角的淚水。
那條手絹,原來,她一直留著!一直麵色平靜的祈允反而在看到夢瑤手中的那條白色絲絹時,一時失神。
夢瑤似乎是意識到什麼,看著祈允漆黑的眼珠中所反射出的,自己臉上同樣的失態,將手絹收入袖中。
“王爺,謝謝你!”
“如果貴妃娘娘不想讓身邊更多的人受到傷害的話,那麼就請娘娘不要再沉浸在悲痛之中了!那樣隻會讓死的人更多!”
那日,祈允還說了什麼,夢瑤已經不記得了,她唯一記得的是,走出宮門的那一刻,祈允刻在她心裏的告別之語:
“那個玉佩,不僅是我送給俊兒的,也是送給未來的漢皇的!”
是啊,那枚玉佩原本就是先皇送給本該登上帝位的祈允的,隻不過在他心裏,一直都有一個比他自己更重要的大哥,隻是如今,那個人換成了夢瑤的俊兒!
“看來虎父無犬子啊,朕的俊兒是越來越像父皇了。”
“真的嗎?父皇,你的胡子紮的俊兒好疼啊!”祈軒抱著俊兒笑容滿麵的走進漪瀾殿。
“那可不,小皇子不但性格像皇上,就連鼻子眼睛也長得越來越像皇上了。”接過祈軒手裏的承俊,春嬈連忙接過話頭。
“皇上可不要太寵俊兒了,這樣,他會被寵壞的。”夢瑤笑著解開祈軒的外袍。
“你呀,就是太嚴厲了!這哪個做母親的不是把自己的孩子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也就你,生怕朕溺愛他半點。”見夢瑤又在搖頭,祈軒終於忍不住說起她來。
“皇上!正因為俊兒他生長在皇室,他就更不能像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那樣太過嬌寵了啊,畢竟他的出身就已決定了他未來要肩負的重責啊!”
見祈軒責怪的眼神,夢瑤終於忍不住認真起來。說道最後一句,卻不由的歎息起來,眼睛隻看著眼前正和春嬈玩耍,全然不懂的俊兒。若非情非得已,母妃我也絕不會逼你坐上那個位置的!如果可以選擇,俊兒,我寧願你隻做一個像你七皇叔那樣可以遠離朝野的平民!
“好了,朕不過是隨口一說,看你!”祈軒拉過夢瑤的手,希望撫平她額頭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