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二)怦然(1 / 1)

三日後,家裏舉行酒宴招待沛縣的鄉親。大哥、二哥從前一天就開始張羅著布置場地,聯係摘星樓的飯食。母親和兩個嫂子負責打點酒水和菜品的擺放。其他的夥計皆是曹叔父請的衙門的人幫忙。負責在門口記錄賀禮的叫蕭何,這個人看起來很是嚴肅,不怎麼講話,仿佛時時刻刻都有大事要發生一樣,一直陷入沉思。負責引客人入座的叫曹參,倒是勤勤勉勉的,說話也和氣。

因著父親說未出閣的女孩子家不便見客,我和嬃兒都可以偷閑了。可是家中熱鬧,我們兩個閑不住手腳的人怎麼會白白悶著呢。於是我們兩偷偷換了男裝溜到外麵,想看看都是些什麼人來我們家吃酒。

我們兩混到門口的人群中。我故意壓低嗓音問道:“老鄉,這裏怎麼這麼熱鬧?”

“聽說這是縣令大人的朋友,剛從外地搬過來的。在這設宴請酒,讓鄉親們認識一下,也算在咱們沛縣掛了號了。”一個人說。

“這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吃的。出賀錢一千以下者隻能在堂下就坐。這一千錢可是咱們這些百姓大半年的收入啊。”另一個人也道。

說著說著,人群中就不斷有說有錢人生活奢靡雲雲。我和嬃兒聽了聽也沒什麼要緊的話。

突然,有個人拍了我肩膀一下。一轉身,發現一男子正站在我身後,嘴裏叼著一根細木棍,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麻布衣服。他見我轉過身來就問說:“小兄弟,這家的酒宴要多少賀錢才能做到堂上喝酒啊?”

我打量了他一下,此人隆準龍顏,頭上帶了個很奇特的發冠,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神。眼神雖有玩世不恭的輕浮,但還是掩藏不住不怒而威的氣勢。

“一千錢。”我微笑著回答道。“哦,一千錢。”

他似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驚異。但是從衣服看得出他絕非豪紳貴門子弟。“我出賀錢一萬。”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向他看過來。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被萬人矚目的感覺。

這時,蕭何和曹參都過來拉住他,看樣子好像並不希望他進去。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一個勁的說“沒事,沒事。”

看他又有要進去的樣子,不知道哪裏來的衝動,我突然就走過去,拉住他,小聲說:“老兄,這戶人家主人喜歡結交朋友,並不在意貧賤富貴。你若要進去,也不必出此狂言,免得到時候難堪。”

他看著我,一動不動,那氣氛十分詭異。我感覺他的眼神好像可以看透一個人的心情,臉就不爭氣的火辣辣起來。

突然他附在我耳邊小聲說:“多謝姑娘為我劉季考慮周全。姑娘笑起來很好看。”說完便徑自往院子裏走,又叫了一聲“我出賀錢一萬。”

我看著父親和兩個哥哥都迎了出來。也難怪,有人出賀錢一萬來吃酒,主人必定待之如貴賓,可是主人或許還不知道這一萬賀錢是不可能收到的了。

嬃兒走過來說:“姐姐,這個人不會是那邊派過來搗亂的吧。哪有人吃酒給賀錢一萬的道理。”我想了想,也是,怕出什麼亂子,便和嬃兒一起溜回家去。

大哥庸懦,二哥爽直,怕到時候真有人來找麻煩應付不過來。我和嬃兒回到家就換回了留仙裙,躲在竹簾後麵偷偷看酒宴的情況。那個叫劉季的儼然就是主人一樣,和每一個人都說說笑笑,完全不似其他人那般拘謹和矜持,倒也不像是來砸場子的。奇怪的是,那些和他坐在一起的鄉紳倒也沒有厭棄他的意思。

“姐姐,這個人也不像是個壞人,不過倒是很像來白吃白喝混飯的。”嬃兒說道。

我愣愣的看了很久:“嬃兒,你說他是不是跟其他人很不一樣。”

嬃兒想了想,歪著頭說:“是很不一樣,臉皮厚點,舉止粗魯點。”說完就咯咯的笑起來,我說你笑什麼,這個小妮子竟然拿我打趣起來。她撫著鬢邊鑲金流蘇花鈿,說:“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他年紀似乎不小了,恐怕已經成家了呢,姐姐怕是沒希望了。”

她這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有一個時刻萌動出了一絲情愫,隻是我剛才沒有意識到。想到這,兀的,竟不由的羞愧起來,轉而有強作鎮定,說道:“我會喜歡他?就算我喜歡,他也未必消受的起。怕是還不如李駒呢?”

說完,我和嬃兒都愣住了。我自知失言,便不再多說別的了。隻隨便和嬃兒絮絮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無非是哪個男人長得英俊些之類的。

正說著母親進來了,麵有焦慮之色。我問道:“母親有何事慌張啊。”

母親答道:“剛才你父親說客人們雖相談甚歡,隻是酒宴過於單調,讓我們娘們想想法子。你們姐妹自小學習琴棋書畫,不然你們就去彈一首曲子吧。”

聽到彈琴,嬃兒馬上就沒精神了。這妮子從小就不好好學琴,每次先生來教習,他不是躲懶裝病就是溜出門去玩。先生怕沒了收入竟也一味地縱容他。想來學琴也五六年,竟然能完整彈下來的竟不超過十首。

(溫馨提示:希望大家珍愛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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