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允小公子年紀還小,聽說原是窮苦家的孩子,允家收養後被允棋宗收為弟子,棋力很高,棋風嘛……”容藍一愣,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允墨的棋風,原以為是追隨父親的又一個崇拜者,以淩厲攻擊手段為主,可後來在南翎棋會和自己的對局中,棋子散亂落在棋盤的四角低地奇怪的下法,大大出乎意料。
想了一會沒想透徹,不過容藍還是明白母親要問的是什麼,給印象中那個奇怪的小孩一個定論,“母親,雖然容藍識人不多,隻看允小公子的棋張力內斂,雖殺戮而無殺心,雖詭變而不貪,棋如此,人亦應該不差。”
允墨,一個十二歲的天才棋手,一個有心人散播謠言說成自己丈夫的弟子,一個把任何一人都會珍之如寶恨不能收藏起來的抱殘棋譜做為歉禮的孩子,或者說,一個……契機?
老婦沉思良久,注視著丈夫的牌位,轉身進了房間拿了個藍布包裹放在桌麵,“來打開吧。”
容藍早圍了上來。
藍布一層一層打開,最後一層還是結實防水的雨布,裏麵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也不是什麼異珍奇材,隻不過是幾十本薄薄的書籍,封麵都有些舊了,依稀能分辨出是用考究的紙張精心製成,保存得十分平整,看得出來都是被很妥善的保管的。
容藍眼睛閃亮,連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這?這些是?是不是父親當年在謝家的棋譜?啊,還有叔公的棋譜?還有……天,是曾祖父的棋譜……”容藍輕輕地撫摸著一本又一本書籍,在他眼中,這些棋譜就是金銀珠寶,就是異珍奇材,說著說著頓了一下,想到一事,眼眶裏再也忍不住淚水,撲嗵一下跪在老婦麵前,“這些棋譜任何一本都價值連城,母親,你身體一直不好還日夜操勞,為什麼不把棋譜換些家用,就算一本也足以……”
“啪~”老婦大怒,一揮手把容藍打翻在地,“混帳!一百個老婦也不能換一本棋譜!這是你父親臨終前交托老婦的唯一東西!”
“母親,可你的病……”容藍明白,母親這十幾年很苦,為了養活不善勞作的自己日夜工作,現在虛弱多病的身體就這麼熬成的,後來還重病躺在床上幾個月,她都沒把棋譜賣了換藥錢,讓自己母子兩人生活得好一點。
“藍兒,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有個擔待,老婦看那個允小公子不錯,明天你拿著這些棋譜去跟著他學習吧。”頓了一下,老婦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厲聲說道,“記住了,一天沒拿到棋聖賽的參加資格,藍兒你就一天別回來,謝家沒這麼羞人的子弟,謝采微沒這麼無用的兒子!”
“記住了,母親……”容藍強忍眼淚,挺直背脊。
老婦根本不看他,反而視線停在案桌的牌位上,喃喃說著,“死鬼,有人能繼承你的圍棋,九泉之下你也該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