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過著我覺得挺安定挺幸福,雖然偶爾還是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但韓霖特別能包容我,如果一輩子就這麼過,姐姐我可就要幸福死了。韓霖看我成天刻苦學習,除了吃午飯晚飯基本足不出戶有點心疼,所以他總在晚飯後硬拉我溜達溜達,說這樣對我的身體有好處。偶爾我會給默默打電話噴,但是我很少想大學的事情了,自從走了之後他們沒有一個人主動跟我聯係。我曾經活得恁熱情恁真誠,我用我所有的一切去對他們好,我以為我們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以為他們也這麼以為,可是到頭來——我想哭,我跟自個兒說,曾經畢竟都是曾經,曾經再美好也不過是過去式,永遠也回不來了,做人呢,得向前看。
人說心寬體胖,這一陣我雖然刻苦學習,但心情已經有所轉好,這飯量也就嗷嗷見長,睡眠也好了很多基本不失眠了,於是身上這膘也就噌噌上去了,小肚子上的綴肉有好幾層,感覺還有點浮腫的跡象呢。看來這一陣真的是吃太多吃太好了,以後我得注意,怎麼也得少吃點了。有次嫂子過來看我,也是身有同感,她說,恩,現在這狀態可是好了很多嘛,看來俺們小霖還滿會照顧人的嘛!說完就咯咯樂,樂得韓霖跟我都有點不好意思。我忽然就想起來的事了,我說,嫂子你恁苗條,給我介紹一下方法唄,你看我這胖的。其實我也就順嘴那麼一說,一想起上次的食譜我的胃就直抽筋。
韓霖又有話說,不用減。
嫂子哈哈大笑,聽見沒?人韓霖都說不用減了你還減個什麼勁兒啊!
我聽了心裏特用點,可是我仍然有我的觀點。我說,我又不是他的私有財產,天天就給他自個兒看,我還要出去見人的。你看我現在這形象,也忒嚇人了點吧。
這形象怎麼啦?!這形象多正常啊!
這叫正常?!
不是不是!嫂子笑得古裏古怪的,我的意思說,你這也不算太胖啊!看看這小臉,她掐我一把,肉嘟嘟的多好玩,跟一洋娃娃似的,還是一非洲產的!
韓霖在旁邊輕笑。我摸摸我可憐的小臉蛋,沒好氣地說,恩,你就當你逗你姑娘玩吧!
嫂子更樂,恩,我要有恁大一姑娘,我可就等著享清福嘍!
我用眼睛瞪她,她嗬嗬笑,無奈不?本人就恁幽默,沒辦法,我也相當無奈!我一瞅那表情我就相當的愁,我說,大哥恁溫文爾雅一人,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飆老娘們,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敗家老娘們?!
嫂子看看我,然後特認真地說,你沒發現嗎?韓家的男人個個都這麼溫文爾雅嗷嗷搶手,可媳婦姑娘個個都飆個個都是敗家老娘們,這是傳統。
我說,錯!韓霄就是例外!他那賤不嘍嗖的樣兒,我怎麼看也看不出來他有溫文爾雅的傳統!
嫂子捂著肚子樂,她拎起包就往外走,哎呀走了走了,再待下去啊就要被你給逗死了!我還沒活夠呢哪能恁快樂死啊!走到門口她回頭囑咐我,葉子啊,聽嫂子的話,別,那多痛苦啊,現在這樣真挺好!小霖,你也不說送送嫂子我!
韓霖於是趕緊起身。我倒在沙發上核計,不減就不減吧,反正我也不願意減,忒受罪,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韓霖也說了,姐姐我不用減。不過韓霖送嫂子回來就一直若有所思,看來嫂子是跟他說啥了,難怪嫂子讓韓霖送他下去,以前她可是從來不用送的。我估摸是公司的事而且是難事,嫂子大概怕我擔心。我想問問韓霖啥事,可後來一想,問了也白問,我啥也不懂,幫不上忙,背不住還添亂,何況他要說早說了,不說那就是問也問不出來,他不說自是有他的道理。這小夥兒晚上睡覺前才跟我說,過兩天你跟我去趟蘇州吧。
我說,幹嗎去啊?
他說,我過去幫大哥辦點事。
我說,那我不去了,我回家好了。其實我嗷嗷想去,去玩誰不樂意啊,可是我現在是要考研的人,時間本來就不多了,我等考完了我再去我再玩,我不光要玩遍國內,我還準備滿世界溜達溜達,當然前提是跟韓霖一起溜達。可是韓霖一句話就惹得我騰空而起火山爆發。他特堅定地說,不行。
我立馬吼了過去,我說韓霖你想幹嗎啊,軟禁我哪!還不讓回家了你!我是跟你處對象可我不是賣給你了,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我是您家奴隸啊我!本來就是,我這一陣就聽韓霖說不行了,好象我倆之間就沒別的語言了似的。
韓霖小臉憋得通紅,我坐在床上賭氣。沉默了得有倆點,沉默得我坐那兒都腰疼了那小夥兒還是沉默,我差點沒崩潰,沉默中我的氣就慢慢消了。誰讓我就看上這樣的人了呢,誰讓我自找的呢!我悶不吭聲地起身去洗漱,回來的時候韓霖已經給我鋪好床了,我歎口氣,心裏這個恨哪,恨得牙都癢了,我就核計你怎麼就不能跟我說句軟話呢!我幹脆去書桌旁打開台燈打開書,這個小書桌也是韓霖準備的。我剛準備看書就被韓霖給拿走了。我說,放下。
他說,你該睡覺了,熬夜不好。
把書放下。
他把書放了回去,我氣哼哼地打開,可書上的字都模糊了。我去!我怎麼就看上這麼一人呢!韓霖大概看見我的淚水都滴到書上了才終於有了表示,他說,我是為了你好。沒下文了。
我氣著氣著又有點想樂。我說,你啥前兒走?
後天。
這麼快?!
事有點急。
我尋思那肯定得坐飛機了,那我更不去。我說,我得學習。我看我還是回家好了。
這回他倒是吸取了經驗教訓,沒直接說不行,但明顯不樂意。我特無奈,這還沒結婚呢就開始管我了,那結了婚我能過日子嗎,他也忒霸道了吧,我這回家還不受自個兒控製了呢!我說,那我不回家我在這兒幹嗎啊!你不是想說就讓我自個兒在這兒住吧?!那你還不如讓我直接從這兒跳下去省事。
他又不吱聲。我屬實無奈了,我說,那你想著吧。姐姐我頭真有點大了,直接上床睡覺了。睡覺前韓霖輕輕地告我,這兩天我媽可能要過來。
我一聽就躥起來了,韓霖小心地叫,你慢點。
我說,別告我她要見我!
可能吧。
啥叫可能吧?!我重新躺好,核計著這老太太也真是的,在日本待得好好的你沒事瞎溜達啥啊,也不嫌累挺。我核計好了,如果她老人家要來看我的話,我就提前開溜。
第二天我一睜眼都9點多了,起來梳洗一下就快10點了,可是我還跟沒睡醒似的。我剛強打著精神打開書,韓霖就端著粥進來了。我就樂,這會兒還喝什麼粥啊?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
韓霖說,你胃不好,得吃早飯。
我就笑,昨晚的爭執已經過去了。正想著,他就告我說讓我去嫂子家住兩天,還已經跟嫂子說好了。我不同意。他說,沒關係,大哥不在家。我隻有同意了,因為正好嫂子打電話過來說明天來接我。嫂子那人老熱情了,還說晨晨一直念叨說想我了,說得我連拒絕的話都想不起來,隻有應聲的份兒。掛了電話我瞅著韓霖那老夥計我強忍著樂,我說,行啊小夥兒,整裏應外合唄。
韓霖用沉默應付我,讓我堵心。
我沒用嫂子來接,韓霖直接給我送過去了,然後樓都沒上就走了。嫂子安頓好我也有事出去了,我就自個兒在屋裏看書,李阿姨就在廚房裏給我準備吃的。嫂子臨走的時候特地囑咐阿姨給我做點有營養的,說我刻苦學習需要大補。我正看著書就聽見有人摁門鈴,我以為是嫂子回來了,結果跑出去才看見不是,而是一中年婦女,穿著老講究了,一臉的富貴氣,臉上還塗好幾層,那香水味,我站恁老遠都被嗆得直憋氣。
李阿姨也從廚房裏奔出來,她叫,韓太太。
我一愣。韓太太,那豈不是韓霖他媽?!我去!韓霖的媽呀!怎麼事先都沒個招呼就直接來了呢,嫂子也真是的,也不提前告我一聲讓我有個準備。不過韓霖他媽好象對我沒啥好感,李姨給她介紹我的時候她嗷嗷高高在上,盛氣淩人,對我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還有點不屑的味道,跟嫂子的描述差了十萬八千裏,看來嫂子說她婆婆托她帶回來的那套衣服也是假的嘍。我就尋思呢,韓雪說過於綺雯她媽跟她媽是幹姐妹,於綺雯打小在她身邊長大,她怎麼可能跟我同一戰線呢。不過好歹人是韓霖他媽,我怎地都得忍。我笑笑,阿姨,叫我紫帆就行了。
她冷哼一聲,壓根就不刁我,直接問李阿姨,子文兩口子幹嗎去了?
原來嫂子不知道她回來。我在心裏嘀咕,怎麼這家人都這麼怪癖,大老遠拎個小包就回來也不通知一聲,奶奶個豬大腿的,也就是她這種媽才能教出這種兒子,不過我橫看豎看也沒看出來韓霖哪兒長得象她,倒是韓雪那德行跟她滿象。她的派頭可真大,往沙發上一坐,吩咐李阿姨說,你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都回來。
看情形我倆應該不會有啥共同語言,我站在那裏也是多餘,所以我就幹脆不吱聲,輕聲躡腳地準備回屋繼續看書,但是我剛一有所行動就被叫住了。她說,紫帆是吧,請坐啊。
我隻有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這老太太不是一直在日本不怎麼回來嗎,怎麼國語還這麼溜。她問我,你跟小霖認識多久了?
不到一年。
不到一年你就能跟他同居?
同居?!我眼睛瞪得溜圓,啥玩意兒啊,這一什麼媽,即使你看不上這未來的兒媳婦兒,也不用這麼說吧,給姑奶奶我扣恁大一帽子!
不是嗎?她相當地悠閑自在,難道你現在沒有跟小霖同居?你媽沒教過你嗎,女孩子要要臉。
又往家長身上推,這點韓霖倒挺象她。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我越忍讓她越得寸進尺,指不定後頭還有啥更難聽更離譜的出來呢,怎麼有錢了不知道加強點素質修養,說話恁沒水準。我氣得胃裏一陣翻騰,我把惡心忍了再忍,我說,我覺得我特要臉,最起碼我不會象某人那樣盛氣淩人,去侮辱別人還自以為滿高貴。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沒錢沒勢可就是有臉,不象有些人哪,什麼玩意兒都有,就是沒臉。多虧這幾年天天跟她們鬥嘴鍛煉了我的嘴皮子,能讓我罵人基本不帶髒字,要不我還真的對付不了這個老妖婆,要不是看在她是韓霖老媽的份兒上,我早上去塞她了,我這人一向是動手不動口的主兒,因為我嘴比較笨,直接動手比較快。
那老妖婆還真沉得住氣,她冷笑,是啊,你最要臉,你要臉你跟人認識不到一年就同居,你要臉你跟人沒結婚就懷孕,你真是要臉哪!
我靠!我拍著桌子就跳起來了,其實我想直接躥到桌子上,但我恐高,我怕我萬一站不穩摔下來,那多磕趁啊。我跟那老太太說,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家姑娘才未婚先孕不要臉呢!我就納悶了,這啥人哪,好歹我現在也是你兒子的對象啊,你恁埋汰我是你臉上有光啊,還是對你兒子有啥好處啊!退一步講,萬一將來我真的成了你兒媳婦兒,你說你怎麼麵對我!還懷孕!我倒想,可你兒子不給我機會,連個擁抱都沒有,姑奶奶我除了遊泳池那次,我初吻都沒送出去呢!
她笑得跟老佛爺似的,她說,你不用裝了,小霖都已經跟他爸坦白了,你都懷孕兩個多月了。
我估摸是韓霖故意那麼說的,我懷疑他為了我跟他爸媽撒謊,想拿孩子當擋劍牌。人都說蔫吧虱子咬死人,再說瞅瞅他媽那樣兒,那老夥計還真沒準!我說,你兒子忽悠你玩呢!
她剛想說話嫂子就跟陣風似的衝了進來,滿臉的汗水,一看這陣勢估摸有點蒙。但我不蒙,我說,嫂子,你老婆婆來了,愣冤枉我懷孕了,你告她怎麼回事,你得給我作證,讓她還我名譽!
嫂子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當時的表情就跟吃了蒼蠅,幹噎噎不下去似的,直著眼瞪著我,那張嘴也說不出話來。我試著引導她,我朝她笑。嫂子終於緩過神來了,她也衝著我笑,但我看出來她笑得跟以前不一樣,也是,那位可是人老婆婆啊,哪兒能隨便得罪啊,我這不是為難她呢嗎,但是她說,不能不能絕對不能!
我就朝著那老巫婆笑,我就說嘛,姐姐我怎麼可能連自個兒懷孕了都不知道?!那死老妖婆在旁邊冷哼,演電視呢,還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嫂子叫,媽!
我說錯了嗎?老太太還是冷笑,還裝?你看看你的肚子,都要蓋不住了吧!
我還真的仔細瞅了瞅自己的肚子,它是大了許多。我有點迷糊,仔細想想,韓霖這段時間確實神叨的跟以前有點不一樣,老哥們太緊張我了,而我也確實有兩個多月沒來事了,但是以前訓練的時候也出現過這種情況,所以我就沒在意。最近我也偶爾有吐的感覺,但那不是胃鬧的嗎,而且不可能的啊,如果出現這種事,我不可能不知道的。我又想起我要時韓霖緊張的表情和嫂子怪異的表現,可不可能啊,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點都不知道那是啥前兒的事啊!指定是韓霖撒謊。我看嫂子的眼睛飄來飄去,就是不往我這兒飄。我決定不為難她,我坦白地跟那老太太說,我不知道韓霖跟你們說啥了,我是跟他在處對象,但我倆是自由戀愛,你情我願,我可沒厚著臉皮非得纏著你兒子。我也真沒懷孕,不信咱們現在就可以去醫院檢查。
可老太太的那根筋就是別不過來。她撇撇嘴,說,你還睜著眼說瞎話呢!秦軒,你不揭穿她還跟她一起唱雙簧,要不要我把小惠叫來當麵揭穿你們啊!小惠?!我一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不由地一震,然後就不由地就抓住了旁邊的嫂子,我看著她可是她沒說話,她雖然眼睛也看著我可她就是不說話,我抓著她的手,不由地就慢慢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