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便與他們言語幾句,進得屋子,早有丫頭打了簾子,走了過來看到賈寶玉睡不睡地,忽睜忽醒,就笑著問了些事,賈寶玉說道:“好姐姐,我倒是求你件事兒?”王熙鳳一聽,倒也算上幾分心計,這拖泥帶水,就是見機行事,笑道:“寶兄弟,倒也見外了,我說大事小事都包攬著上身,管理著這榮府屋子滿意丫頭不撒手啊!倒是收一收心,做點正經事兒,倒也不叫老爺打你。”賈寶玉說道:“我不做那石灰,準備熱騰騰地化成膿水,倒叫著辜負了那些女兒心。”王熙鳳一聽不了得,勸也無法,中了解問了何事,賈寶玉就說了趙槐和柳六兒子的事來,王熙鳳倒也歎息地道:“這趙槐本不是東西,可是這門事也逄不得我管理著,那柳氏上次被其妹子牽連著些事,也不能在呆在園子裏,這些事兒本也就過去了,可是趙槐這小畜孽子就是到嘴的肉不撒嘴,非要弄個嬌滴滴的丫頭不可,這才替了柳家五兒補了空隙檔。”賈寶玉見了他沒有商量的法兒,就提起芸兒和林紅玉的事兒,王熙鳳一轉身,心上提著事,嗓子也尖大些說道:“寶兄弟,這芸哥兒還算是親戚,也是我的侄侄輩,他也提過此事,中介著林之孝夫婦好強,不相從之,那小紅的丫頭倒也精明能幹,隻是女兒大了要出閣的,也就隨著他去辦,可是此事還未得定奪呢?”賈寶玉見到有些門路,倒也放下石頭,說道:“若不是鳳姐說一不二,那林家人哪能說個不來。”王熙鳳笑著拍手道:“你倒說得我神通廣大了,三頭六臂的能有哪個本事?不過是我點個頭,算是算是地,豈不見笑。”賈寶玉說道:“鳳姐就是女中英雄,我們有事都是你最出色主意?”王熙鳳倒也不笑,隻勸著他寶玉安靜著身體,日後言談,他即走出了屋了,薛寶釵、花襲人、麝月倒是問了此事,“你可答應了寶玉?”王熙鳳本是為難,卻也實話放在前頭,說了個底細,言道:“宊話你們說了,可不能告之寶玉?”仨人道是笑是。王熙鳳這才說道:“我本是不管著前因後果的,隻是那些日子櫳翠庵的妙玉找過我們,談話上就提著賈芸那小子和林紅玉的事來,倒是這種事我也納悶些,聽得聽著,便也應著了他,哪個不知是出世高潔,清規戒律的玉觀自在,這園子裏就屬於他本事,沒個敢瞧上眼裏的美人,對了,我們說這話,別讓賈寶玉那混世魔王聽到,不知又要亂說我王熙鳳什麼事來,捅個馬蜂窩的叫我難收服那些大丫頭呢?”仨人叫好,豈知賈寶玉站在門後,跳出來叫道:“乍死,我們知道的事全都在屋外知道了,鳳姐還休想瞞天過海,隻不要做虧心事,不怕鬼砸牆,你又好好地怕什麼,難不成有現世的鬼來取你。”王熙鳳氣道:“你這又瞎說,哪能見到白日鬼蜮?”
話裏有話,見了薛寶釵提起秋菱的病,怪怪地,離個死期不遠了,這才叫“傷心鴉雀馬謝鞍”,王熙鳳也不多說話,隻點著個隨行的丫頭叫熗熗地,搜索些經春的藥送過去,這倒是走出了園子急著辦太太們的事,賈寶玉在身後說道:“他倒是能士大夫,得了這幾件不為人知地好處也不說,還編排著法兒拖壇解醋的,怪叫人感謝不是,恨骨不是,前些日子,張家來人說了張鳳哥的婚事,又添置一冤魂歸處,好不傷心,這兒還存些他的詩稿,都說女兒園子的詩不放在外麵去,而這張鳳哥的不是女兒身,寫的就讓人傳抄下去,豈不是失了女兒身,誤了女兒的規矩。”花襲人笑道:“你又說些糊話,叫聽著不好,一提張家的大姐金哥時,哭喪著了臉,這回數落起了鳳哥他來,叫日後不得安身立命?”賈寶玉這才叫“該死,該死”幾百遍,見其他丫頭來傳飯,薛寶釵素來不留待客,且回去家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