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不一樣,三十歲還不結婚的,都有,老吉說。
要是老祥早點結婚,有個女人管他,可能就不會這樣了,老順說著歎了一聲,從臉上捉下一片紙屑,放在手裏揉成一撮,然後又把它展開。
老祥想想老順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嘛,才要給老祥紮一個女人,免得他到了陰間,又沒人管束,亂來一通。老吉說,這女人紮高大一些。
老吉又說,老祥炒了公家那麼多錢,我們整村人一輩子加起來,都沒他用的錢多,這鳥人也真是的,我就想,他這輩子恐怕還沒見識過女人,你這女人一定要紮好一些。
老順說,老祥手上有錢,會那麼老實嗎?現在城裏賣肉的女人多著呢,我兒子老標上個月來信說,他們廠三十幾個打工妹,就有十幾個幹不到半年不幹了,去賣肉,現在的人哪,難說。
老吉說,老祥這方麵不行,見到女人就臉紅。老吉說,念高中時,不是你家亞芝給他寫了張字條嗎?他都嚇得全身發抖。
老順說,別說我家亞芝,都什麼年代的事了,現在還說它幹嗎?
老吉說,那是那是。老吉又說,你家亞芝是個好姑娘,雖說沒考上大學,要是老祥當時跟她,說不定她能管住老祥……老順突然生氣了,說,看你說到哪去了?把死人活人說在一起幹什麼!
老吉說,好好好,我不說了。
老順說,你回去,下午四點鍾過來拿。
老吉說,好好,我回去,你把女人紮好一些。老吉不放心女人,走出幾步,又扭頭說,你要把女人給老祥紮好一些。
老吉回到了德昌樓,坐在灶間裏喝著茶,心想,老祥還真是少了一個女人管束,要是有個女人,怕也做不出那種事。他越想越覺得,他這個當哥的,太失職了,沒有及時幫他找個合適的女人,要是……老吉喝了一肚子茶,也懊了一肚子的悔。
中午老吉到三樓睡了一覺。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已是下午三點多鍾了,老吉想到可以到老順家拿東西了,他就起床,然後下樓。老吉剛剛走出德昌樓,就看見老順拿著紙房子紙女人什麼的,從田埂上一跳一跳地走過來,老吉連忙大步迎上前去。
走到麵前,老順突然把手上的紙東西摔在地上,踩上一腳,破口罵道,老吉,你幹你祖宗十八代!
老吉一聽就呆住了,老順是怎麼了?他真不明白。
我兒子剛剛來信說,老祥幾個月前帶我女兒亞芝去深圳玩,把我女兒搞了,現在我女兒肚子被搞大了,他倒好,當死鬼去了,你說我女兒怎麼辦!老順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憤怒地擲到老吉臉上。
老吉從臉上揭下信來,看了幾行,其實他不識字,一個字也沒看懂,但聽到老順那麼說,他好像就在信上看到老祥把老順的女兒亞芝幹掉的情形,心想,老祥啊老祥,我原來以為你見到女人還會臉紅,你還真有兩下子。
老順把地上的紙房子和紙女人踢破踩爛,說,這死鬼,還想在陰間享受我紮的房子和女人!
老吉看著老順發瘋般的動作,不敢上前阻撓,心想,老祥都把人家的女兒幹了,人家把你的紙房子紙女人毀了又怎樣?想想,還是老祥占了便宜。老吉痛苦了幾天的心情終於有了一些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