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波聽到了姚茜的話，唇角揚了起來，他低下頭，微長的流海遮住了他的視線，他仿佛想到一句話，“，兩個人的光明。”
兩個人，在這一刻，他才感覺到真實，才知道，它是那樣的甜蜜。
“啊——”姚茜突然低呼了一聲，穆宇波猛地抬起頭，便看到她站起身，衝到落地窗前對著窗外感歎的樣子。
昏暗的燈光下，S市最高的建築上，她靠在窗前，窗外的星子好像就是她的背景，她的陪襯，而近在咫尺的那彎下弦月，就在她的頭頂靜靜斜掛。而剛剛引得她驚呼的，便是現在再一次騰空破碎的煙花。
“穆宇波，穆宇波，你看到了嗎？是新樣式哎。”姚茜興奮極了，她的指尖點擊在玻璃上，“咚咚”地響，她的笑容和窗外散成星狀的煙花有得一拚，絢麗而風情。
穆宇波看著她在黑色的夜幕下歡躍著，輕輕地跳了起來，好像隨時會跳上那頭頂的新月一般。心下一慌，他站起身衝到她的身邊，一把將姚茜摟在懷裏。將她的背瘠緊緊扣在胸前第五根肋骨尖處，他聽過隊醫說，那裏地心髒跳動起搏的地方，剛剛的一刹那，她站在蒼穹之間，回眸隻是淺淺地望著他笑，他竟然很怕很怕，她就這樣從自己的麵前跌落下去，消失不見。
穆宇波知道自己失態了，但他控製不住這種輕微的顫抖。這樣的感覺，從來沒有！即便是和盧倩戀愛時，那是個獨立的“姐姐”，朋友們常逗他說，盧倩就是《流星花園》裏的藤堂靜，而他，雖然不及花澤類憂鬱，但對於盧倩時的全然放心和信任，也是有一拚的。為此，他還真的跑去買來當時最流行的《流行花園》偷偷在房間裏看了三天三夜，最後他在伸了個懶腰時，竟然忍不住想說，他更喜歡那個可愛的、有點笨的、但很堅強的向上爬的杉菜，這樣的女孩，才會給生活帶來樂趣吧？不像盧倩，每次回國，他和她隻能短聚，再分別，那種離別依依，其實，真的很磨人啊。
穆宇波的頭抵在姚茜的頸窩，嗬出暖暖的氣息讓她癢得忍不住想笑，可是，他是怎麼了？在笑之前，她必須要知道——他是不是撞邪了。
對於他的突然親近，姚茜不但沒有雀躍，相反的，她感覺很不真實。他的變化太快了，幸福來得太快了，一切都太順利了。
“穆、穆宇波，你怎麼了？”姚茜將手扣在穆宇波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上，來回地摩挲著。
“沒什麼，就是覺得剛剛你的樣子——很可愛！”
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低到本已退得很遠的服務生們，有靠過來聽聽情人私語的衝動。
可愛？！“穆宇波你是在諷刺我吧？你說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可愛？尤其像我現在這個SIZE？”
“嗯，很可愛，過一段時間會更可愛，也許會像個企鵝也說不定。”
“喂，穆宇波，有你這麼誇人的嗎？”
“我有說在誇你嗎？”穆宇波忍著笑反問道。
“什麼？”姚茜揚高了聲音，側過頭瞪他。
他也正巧抬起頭，他們的唇，就這樣相擦了。
沒有尷尬，沒有錯愕，更不會像電視裏那樣匆匆分開，這是她渴望了許久的吻，在這樣美麗的星空下發生，這是他所期待的吻，在這樣融合的氣氛中升騰起美妙的火花。於是，兩個人的唇片沒有分開，而是更深、更深地仿若要吻進靈魂一般。
又一大篷的煙花“轟”地一聲綻開，正好在他們的麵前，隔著透明的窗，照亮這座城市的上空，映亮兩人的眼底和臉龐。
“喲，姚茜，最近紅光滿麵，春風得意嘛。”
姚茜一早剛進護士站，便被總同事開起了玩笑。
姚茜抿著唇笑了笑，簡單問了聲早，便開始配藥了。
而總護士長站在那裏仍是盯著姚茜看，側過頭對身邊的江春秀笑說道：“這小姚最近是不是戀愛了？我看這小臉紅撲撲的不說，這小肚子也起來了，我看啊，準是吃得太好了。”
姚茜正在抽藥的手僵在空中，透明的針管裏因為空氣的負壓關係藥液又一次彈回了鹽水瓶。她不確定總護士這句話是不是意有所指或者聽說了什麼，她隻記得當初她剛來醫院工作時，總護士長總是看她看得緊，原因非常八股和可笑，就因為她的一張桃花臉，就因為她偶爾穿得暴露一點。總護士甚至會因為她和某個男醫生說一兩句話，而瞪她半天。她曾經想過，也許是總護士長對她很上心，不想她被這迷華的城市所吸蝕，最後當她知道很多關於自己的謠言是由總護士長親口炮製出來的，她對於總護士長，是能躲便躲了。
一直環胸而立的江春秀注意到了姚茜的動作，她輕輕有腳尖蹭了一下地麵，半側過臉斜睨總護士長。“我說老張，咱們在這醫院可是也有個三十年了，你想說什麼我還不了解？別在這語留半點意啊，到時又讓人誤會。”
“喲，老江，你這話說哪去了，我不也是關心姚茜嘛。”總護長訕訕地笑著，又對著姚茜問道：“姚茜，最近劉醫生和你走得挺近吧？”
這又說哪去了？姚茜無耐地放下手裏的東西，轉過身直直望著總護士長。她的大眼清澄，沒有一點躲閃和不安，直到把總護士長看得自己不好意思了，她才說道：“我和劉醫生的事，都過去三年了，總護士長，你又不是沒看到！”
終於明白總護士長那點心思了，無非是人性的自私罷了。
其實，三年前……
姚茜不想回首那段往事，它輕輕地來，再輕輕地去，她為了那段往事也付出了代價，難道，還不夠嗎？人不能總活在回憶的痛苦裏，所以，她樂觀地向前看，背負著所有罵名，這樣還不行嗎？
總護士長自覺沒趣了，擺了擺手，對江春秀道了再見，再看姚茜的小腹一眼，便冷著臉離開了。
總護士長一走，江春秀便靠了過來，“茜茜，別放在心上啊。江姨知道那件事和你沒關係。”
“嗯，我早不放在心上了。”姚茜勉強笑了笑，轉回身繼續抽藥。
“不過，我覺得你和劉醫生的事，最好別讓宇波知道了，畢竟當初你自己什麼也沒解釋啊，任誰提起來，都是你的不對。”
“江姨，你放心吧，這事我自己會把握的。”姚茜的目光直視著液體漸少的鹽水瓶，淡淡地回答。
“茜茜，你一定要幸福，不要被這樣的小事而破壞掉自己的快樂，明白嗎？”江春秀似乎仍不放心。
“我知道的。所以，讓一切順其自然吧。我和穆宇波現在也算不上什麼，說白了，我們的牽連也就是這個孩子，所以，關於我的過去，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姚茜知道，這樣的話很違心，這些天來，穆宇波對她的好，穆宇波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裏。但她現在太亂了，明明當初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卻仍然到如今還要被指責。
而且，穆宇波真的知道了，會在乎嗎？她很想試試看，拿自己的清譽去賭他對她百萬之一的在意，她，可以嗎？
這一天，姚茜都有些心神不寧，右眼不停地跳著，跳得她總忍不住去摸口袋裏的手機，好想好想，聽聽穆宇波的聲音。但直到下班，她也沒有打擾他。而這一天走出醫院大門，也沒有看到穆宇波的車，等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