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叔叔,這便是我娘了!”思鄉引了朱宣進來,自顧自將母親介紹予他。
趙夫人也自座上起身,好奇女兒會叫這個年輕人“叔叔”。
“娘,這就是我新認識的叔叔。”
“小女想來太過莽撞了,公子莫怪!”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朱宣說得有幾分激動,語氣也顫抖了。
“什麼?”趙思鄉驚異。
趙夫人這才發現眼前的年輕人竟是那樣的似曾相識,心中不自覺的一個機靈。
“你——”
朱宣已掙開了趙思鄉來到趙夫人的身前,讓他端詳個仔細。
“怎會?”趙夫人伸手輕撫了一下他的臉頰。
“姐姐,一別十年,可好?”
“基兒,你真的是——”趙夫人——不,或者是朱靈橋,此刻已是悵然出神。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竟如來生一夢。
“隻怪姐姐太過心狠竟會留書出走,弟這些許年來亦時有掛念,卻也不敢大肆旗鼓的尋找,隻恐擾了姐姐的安寧!”
“你——”說著不禁潸然泣下,這一時倒令朱宣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庸衡走了過來:“夫人與主子姐弟多年未見正是該好好絮絮家常,也該坐下不是?”
“說的正是,姐姐先坐下。”說著便攜朱靈橋一起到正位坐下。
朱靈橋這才止了哭聲,抬頭來:“庸衡,這些年你可還好?”
“托夫人惦記著老奴,奴才硬朗得很。到是主子一到正月便念著夫人!”
“我一個寡婦實在是不適合居住在宮——”突地頓了口,改說道,“瑟江吧,你也一並隨了過來?”
被她提到的楚暮則一臉欣喜:“有勞夫人還記得在下。”
“你跟基兒身邊侍讀多年,聽聞近來亦是不可多得助手,我焉有不高興地道理?”
“姐姐想來還是關心我的?”
“說的什麼話?你現下的身份不同了,卻還是這樣孩子氣!”臉頰尚還帶著淚水,然語笑嫣然,確實在是璀璨生花。
一群人中隻有成盛從未見過朱靈橋,此刻也不禁看傻了眼。
趙思鄉自小就知道她長得並不似母親,多了分江南女子的溫婉柔和卻也少了母親眉宇間的華貴。如果說朱靈橋是個絕代佳人的話,那麼身為她女兒的她隻能算是個雋秀的女子。
一個激靈才想到——
“你們是姐弟?”眼盼流轉,打量著朱宣,“你是我舅舅,親舅舅?”
“如假包換!”朱宣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可我怎麼從未聽娘你提起過?外公家不是在洛陽嗎?”
朱靈橋拽過女兒的手,細心解釋她拋出的疑問:“你應知我不是你外公的親生女兒不是?不知你可曾記得往年他老人家曾抱怨過,我十幾歲時曾離家出走,再回去時身邊就有了你。這中間的十年便是在京城的!”
“姐姐是先父的義女,然父親在世時待姐姐亦是視如己出的!”朱宣悵然道。
“義父對我恩同再造,隻是我來不及對他盡孝……”說著又是潸然淚下。
趙思鄉從不知母親竟是如此多愁善感,在她的印象中母親是權威的代表。今日一提,她竟隱約乎還有些幼時京城裏前呼後擁的記憶,驀地發現原來她很不了解自己的母親——不知她的出身來曆,不知自己父親的死因,不知的還有這個憑空冒出來的舅舅。
“姐姐,你莫難過——”正還勸慰著,就聽急促的腳步聲撲門而來。
成盛一個翻身習慣性的將來人擋在門下,嚇得來人撲通跪倒在地,哆嗦成了一個個兒。
“大膽!誰準你擅闖的?”趙思鄉一個厲聲嗬斥,“前堂出了什麼事不成,令你這般失了方寸?”
那小廝這才結結巴巴的說:“小姐,不好了,巡撫帶兵將院子圍了住。”
“什麼——”思鄉一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朱宣,四目正是半空中相會。
“這是怎麼回事?”朱靈橋從容不迫的詢問著女兒,不意竟看到了二人相視的目光,心下自然就有了幾分的明白。
“你們先在廊下看著,莫要輕易的現身,我且與巡撫去做些周旋,弄清事情才好!”說罷朱靈橋便轉身出了翳語軒。
“舅舅——”
“別急,你母親自有辦法。”自是扯了思鄉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