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花外卻斜陽(1 / 2)

皇榜下圍著眾人。

“一個已故多年的侯爺之女,無功無祿,好不秧兒的咋就成了郡主?”

“聖上敕封郡主可是有何語義?莫非是想要和親……”

“你們這就不知了,這位趙侯爺的千金之所以會被封為西湖郡主是因為她的生母的原因。她的母親是先帝最為疼愛的洛寧長公主,更是十年前那場政變的謀劃者。……”

“別小瞧這位金枝玉葉,咱們皇上能坐穩皇位也得有賴於這位姐姐,連她丈夫驍勇侯也是死在那場宮廷鬥爭中的。是以才會受此禮遇!……”

“豈止?早些年漢王的叛亂,能平定也有長公主的一份功勞……”

太多的市井流言,太多的口口相受,一時間的京城裏,無論士紳還是百姓都把這個當作了最重要的話題。

而另一方麵,話題中的主角此刻便靠在翠微山下的墓碑前失聲痛哭。

“智詠,我回來了,你還能認出我嗎?”

朱靈橋撫袖低泣,趙思鄉站在其後,早已命隨行的侍從退到陵園外,隻留了幾個親信侍衛守在兩旁保護周全。

“爹,我是鄉兒,我長大了,回來看您老人家了!”趙思鄉焚香祭拜後,便將侍衛也領到了隻能看見卻聽不到的距離,留下母親和父親說些貼己話。

她望著母親在墓碑前坐下,坐在冰冷的石磚上,不顧那一身典禮的華服,將頭靠在石碑上仿佛那是父親的懷抱一般。

她哭了,為母親的多年辛苦,盡管她不知道父母的故事……

“十年深思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智詠,我沒來看你,可卻沒有一天忘了你,隻怪這翠微山的風景太過怡人,每每至此我便會回想起那七年的繾綣時光……”

……

“公主——”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視著自己。

“你像父皇一樣,叫我橋兒好嗎?”那柔媚的聲音,因這一顆心的悸動——一顆她曾經以為已經早已傷透了的心。

“好的,橋兒。從今天起,你不是洛寧公主,而是我趙智詠的妻子,我一生會用命來愛的妻子!”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吻,從那以後,他們便是生死相隨的夫妻。

那年趙智詠跟著她出了皇宮尋找父皇,在雲台寺裏發現了重病的庸衡。

“聖上掉下懸崖了!”一個哭聲“轟”的在朱靈橋的腦海中炸開。

她徘徊在西山東麓的幾座山峰之間,在翠微山頂,幾次哭昏。

絕望,——連父皇的遺體都沒有看到,她實在無法相信他早已薨逝的消息。

“公主請保重啊!”

“如何保重?他是我父皇,我最愛的父皇。如今——你讓我如何冷靜?”朱靈橋從癱軟的地上站起,一個愰步踉蹌,“啊——”

“公主——”

隨身在後的侍衛們都傻了,公主一步滑了下去,而趙侍衛居然想都沒想的隨著公主跳下了山崖。

他們大難不死,卻無法走出迷障重重的樹林;趙智詠腿受了傷,朱靈橋就不顧主仆身份的照顧他,因為他將自己推到了安全的地方,救了自己一條命。

六個月後,他們沒有找到出路,也沒有遇到來救他們的人馬。

六個月後,在趙智詠傷好開始可以打獵養活他們倆後,他們成了一對沒人祝福的夫妻!

“我終於又回來了!”望著闊別七年的紫禁城,朱靈橋微笑地對著丈夫說。

趙智詠懷抱著早已熟睡的女兒,寵膩的看著妻子:“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能夠回來的,這裏是你的家!隻是怕一進了宮,你便變回了公主,而我和鄉兒卻要失去你……”

“你錯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她靠在丈夫的懷裏,將手中的油布包抱得更緊。她在嫁給趙智詠的那天開始就想過無論將來能不能離開山穀她都不回皇宮了,可手中抱著的是父皇的骨骸,做女兒的有義務讓它安放在祖陵裏。

夫妻倆調試的心態,喚醒了四歲的女兒,來到了西華門外,未想到卻無法入內。

七年的時光,守門的錦衣衛泰半換了人,而一身粗布的朱靈橋哪還有當年錦衣華服的公主風範。

夫妻倆隻得作罷,想來先在城中住下,再托個舊日相熟的大臣進宮送信。

想來是朱靈橋歸心似箭,未得思量了周全,一進北京城就直奔了皇宮。

心中暗笑正欲轉身,卻聽見身後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

“是什麼人?”

“回指揮使大人,那對夫妻說有要事欲進宮麵聖,如此瘋癲之話,下屬們自是不能相信的。”

“哦?奇怪,……”

朱靈橋轉身,看著這位指揮使大人,顫抖的說:“陸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