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所來有何公務?”
“參將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也不會累得參將受傷,幸好大戰告捷,不然我便是千古罪人了!”
“秦將軍太過言重了!”
“不不,您是恩人,此次便是特地向總兵告假,前來探望參將。若不嫌棄便認下我這個兄弟,讓我鞍前馬後有所照應,也能略表心中感激!”說罷便要行跪拜之禮,沈擷急忙將他拽起。
“這可萬萬使不得!”略頓了一下,方才說,“將軍前日已在中軍帳中謝過在下,況吾等馳騁沙場,自應相互扶持,縱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那大哥就認下我這個兄弟可好?”
“好,太池,我們以後就以兄弟相稱。”
“恭喜大哥!”於淨涵拱手一揖。
“淨涵兄弟,也得恭喜咱們倆!”秦太池哈哈大笑道。
“自是當然。”
一年後,邊關吃緊,秦太池自請到潯梧帳中協助沈擷駐守。
“大哥,我回來了?”近午夜的時候,秦太池才一身泥濘的趕回駐地。
“怎麼樣?”沈擷趕緊放下手中的兵書,焦急的詢問結果。
“果然不出大哥所料,兄弟們都在講大哥用兵如神啊!”
“幸不辱命!”這一仗至關重要,如今定了局勢,暹羅這次叛將作亂已然是大勢已去,“全靠淨涵這個武諸葛的計謀。”
“也是大哥平素練兵有術,對我多有提點,小弟才能想到這個計謀。”也是在一旁等到此時的於淨涵自也是開口謙讓,這一夜若是太池沒有回來,隻怕誰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好了,都去歇息吧!明兒個還要大舉作戰,到時我們再來同慶。”
於秦起身退出了營帳,走前便見沈擷又拿出錦盒細細端詳,似乎今夜有寫信的打算。
“大哥又要給‘趙姑娘’寫信?”秦太池詫異地看著於淨涵。
“嗯,這麼大的喜事,大哥自是想與最親近的人分享。”
“說實在的,要不是墨硯親口證實,我一直以為大哥不太正常……”太池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
淨涵上下打量著好友,嘴角掛著神秘一笑:“好了,別瞎想了!”
其實,他也曾懷疑過,這個“趙姑娘”是大哥的幻想。
“金井墮高梧,玉殿籠斜月。永巷寂無人,斂態愁堪絕……
玉爐寒,香燼滅,還似君恩歇。翠輦不歸來,幽恨將誰說……”
“誰在唱曲子?”思鄉一踏進院子,便聽見幽幽傳出的生查子的曲調,不禁疑上心頭。
“約莫像是東邊傳過來的。”跟在她身後輕羅猜測道。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著仙婢。
“奴婢估計是未央宮裏的選侍彈的曲子。”
“未央宮什麼時候住進了人?我怎麼都不知道!”思鄉看著輕羅,後者也搖了搖頭。
“回郡主的話,昨兒個傍晚的時候司設監的幾位公公便引了十幾個選侍在未央宮住下。郡主與輕羅姐昨天不在宮中,自是未曾知曉!”仙婢回話。
思鄉示意的點了點頭。昨天是飾文的那個原本去年底就要出嫁的妹妹可霏正式出閣的日子,這樁因著男方家中居喪而推遲了近一年婚事自是辦得體麵排場。思鄉自己隨母親前去賀喜,輕羅和玉蔻也跟了過去,幾人昨晚也都留宿在了尚書府中,未想竟會出了這等變化!
“莫不是今年剛進宮的那匹秀女?”
“估計應是,聽幾個嬤嬤說,入住未央宮的皆是選上的好人才,封妃封嬪的可能極大。隻不過此刻都應被皇後叫到坤寧宮了才是,怎麼會有人在撫琴?”仙婢規矩的回答,將所得到的消息一並告知給主子。
“哦?這倒奇了!”思鄉臉上掛著幾分笑意。
“思鄉,你聽——能把這首宮詞唱得如此的好,怕是對於這深宮之中她也沒什麼希冀了!”輕羅不禁慨歎,如若不是有思鄉的庇護,今日她亦是選侍中的一員。
“這倒是,”這首詞是孫光憲的,字麵的意思無非是感歎紅顏老去、恩寵漸失,“若真是個選侍,如今尚未得寵便想到了這一層,可實屬不易。”
話鋒一轉:“我到是很想認識認識!”
說著人便穿過了那道隔開未央宮與汀雲閣的夾牆,兩個守在倒垂簾門口的宮婢見了來人忙行禮。思鄉直走便見了正堂屋廊下鬆樹旁倚了個撫琴的人兒,雙手撥著鉉子,煞是投入。
如今已是暮秋時節,前些日子更是下過了場雪,而眼前的女子卻衣著單薄,一身統一的選侍蘭宮襖外隻披了一件月白的雙裏錦披風。
曲子反複彈了幾遍方才收尾,趙思鄉不禁開口讚歎:“彈得真是妙!”
女子這才發現有人,不禁臉上一窘,麵頰微紅地看著她們幾個人。
一行四人,抬眼望去自是以趙思鄉最為打眼——雪白的貂虯袍子遮了大半個人,看得出是個極怕冷的姑娘。是的,姑娘,隻因著她頭上梳得是半月環雙鬢散髻,飾不用圭,映在雪虯下的也是紅羅裙。這樣樣是顯示她應是宮中未出閣的女子,隻不過貂虯襖遮住了她泰半的服飾,令人分不清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