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三章 相思兩處同(3 / 3)

站在最後的兩人齊是一身紫色的窄袖團領襖,必是宮女無疑。隻不過站在中間的女子的身份就比較難揣測了同樣穿著紫色窄袖團領襖,外麵卻披了件桃粉的繡花霞帔,頭上梳著雙雲髻,沒帶簪花烏紗帽,卻又結珠鬢梳,帶垂珠耳飾。

“姑、姑娘謬讚了!”撫琴人尷尬得不知該稱呼思鄉什麼,不知她是公主或是進宮來的官宦千金。

“哪裏的話,不知選侍怎麼稱呼?”不知為何思鄉就是滿喜歡這個有幾分羞澀的人,不同於對舅舅那些個後妃的敷衍。

“我——”還未說口,便就有人替她回答了。

“寧主兒,你又不是不知自己身子不好,怎麼還跑到外麵來?”急切催著的聲音,挑簾從西廂堂屋出來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嬤嬤。

“寧主兒”臉頰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思鄉:“我本家姓任,這邊羽姨是我的保姆,自幼帶大我,有些緊張難免失禮,還望你不要見怪!”

“怎麼會?羽嬤嬤也不要見外才是!”

“奴婢不知寧主兒這有客人,若有冒昧之處,還望您能見諒。”羽嬤嬤俯身行了個禮,任選侍便要向嬤嬤介紹思鄉:“這位是——”

這才思及自己還未問過來人的身份:“姑娘怎麼稱呼?”

“瞧我都忘了介紹自個兒了,我們幾個是住在隔壁的鄰居,聽了任選侍的琴聲被引過來的!”思鄉笑著扶著任選侍一同到堂屋裏坐下,作主子的沒有什麼驚訝的反映,反倒是羽嬤嬤失禮得出聲道。

“啊,汀雲閣?”

“怎麼?羽嬤嬤曉得。”隻見羽嬤嬤似哭似笑的表情讓人摸不著頭腦。

“恕奴婢無禮,敢問一聲,您與公主是?”

思鄉也不見怪,隻是訕笑:“若說的是洛寧長公主的話,正是家慈。”

“公主可在宮中?”

“不巧,家母尚還逗留在宮外。”

“羽姨認得長公主?”任選侍的話得到了羽嬤嬤的肯定。

“奴婢本名司羽,幼時在樂坊長大。曾做過長公主身邊的近侍,後來出宮嫁了人。”

“真是奇了!”思鄉一個驚喜跳起身來。

“如若沒猜錯的話,您就是趙郡主了,嚐聽人提起郡主巾幗不讓須眉,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哦,倒是聽誰說的?”

“妾十三歲的時候,便因家父因公殉職而援例選入掖庭,兩三年下來還真聽的不少人提起郡主的豐功偉績。”任選侍幽幽地說。

“你在掖庭長大,怎麼我從未見過你?”思鄉不禁好奇,連帶著看輕羅,後者也是同樣的表情。

“我身體不好,一向不到外麵嬉戲,倒是常有姐妹提到郡主。”說罷緩緩神思,看著輕羅,“想來這位應就是高姑娘了,你的芳名也是如雷貫耳的!”

“不過要是真這麼說來,羽姨怎麼會成了你的保姆?”思鄉雙眸一瞥打量著站在一旁的司羽。

“回郡主的話,當年公主失蹤後,皇上初登大寶便開恩銷了許多坊女的樂籍,奴婢便離宮嫁了人。誰知次年先夫便早逝,主母趕奴婢出門。幸得任大人收留,可大人仙逝,小姐入選掖庭,奴婢不放心便又回到了樂坊裏出任教習,也因此才得知長公主的消息,隻是一直無緣再見!”

“如此說來,選侍的琴藝是出自羽姨的親授?”

二人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二人怕還是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了!”她不禁慨歎,“思鄉一時技癢,不知可有琵琶借來一用?”

司羽旋進內室取出自己的琵琶,玉蔻也自會意地替主子接了下來。

輕羅有些詫異,思鄉琴技高超這她是知曉的,隻是一向來均是一把九弦古琴,連箏都未見她彈過,不想她還有這一招。

思鄉輕撥了幾下:“也是首孫孟文的詞,想來我們二人是頗為投趣的。”

琵琶曲調慟人心扉,“愁腸欲斷,正是青春半。連理分枝鸞失伴,又是一場離散。掩鏡無語眉低,思隨芳草萋萋。憑仗東風吹夢,與郎終日東西……”

一曲終了,餘韻嫋嫋,眾人也都如醉如癡。

“恕妾身冒昧得問一句,郡主將此曲彈得如此動人,可是已有了思掛之人?”任選侍輕吟媚笑調侃道。

“我——”思鄉正要說什麼,不知何時出了屋子的玉蔻急急地走到跟前兒,將一封密函交到了思鄉的手上。

這一看,便是一驚。

“還之!”她矢口道,隻因信上寫著心念之人重傷昏迷。

輕羅看見了信上的內容,也慌忙安慰:“沈大哥吉人自有天象相!”

於是她們幾人隻得匆匆告辭,讓思鄉回屋子裏慢慢沉澱。

直到月餘後傳來了沈擷傷好升遷的密報,思鄉才放下心中的大石,想來再見之期已不遠矣!

未想竟又過了一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