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六章 夜闌弄風雨(1 / 3)

子夜,深宮。

沈擷隨著車士軒潛進一片的黑影中,屏住呼吸,看著一列錦衣衛從眼前巡過。

這時距離沈擷出任兵部右侍郎已有三月旬,就是隨著車士軒暗夜進宮也有快兩個月了,可他還是沒法習慣——這種方式……

兩人又快步走過衛崗繞進了垂簾門,這才鬆了口氣。

“飾文,怎麼我們每次進宮麵聖都像是刺客似的!”

“別胡說,小心真拿你當刺客抓起來,倒時連皇上也救不了你。”車士軒似笑非笑,佯裝作衷心的警告,這幅模樣實在與當年那個謹言慎行的書生大相徑庭。

“如若不是帶著你,我又何苦如此偷偷摸摸?”擺明了就是瞧不起他這個書生,惹得後者不滿。

“這可是我精心從成大人那裏借來的,不然哪有那麼好運躲過錦衣衛的巡查?你不過才幾個月就受不了了,我這麼過都快四年了!”車士軒很有任重道遠意味的拍了拍沈擷的肩膀,悻悻地走在了前麵。

沈擷挑眉一笑,若說這幾個月最大的收獲就是交了飾文這麼個個性乖張的朋友——是的,朋友!

他們一慣相約的地方都是汀沄閣,或者說皇上總是避人耳目的在這裏給他們一些任務,而他們之間也會互通消息。

在外人看來,隔不了幾日,聖上就會到未央宮和任昭儀下棋——是的,當年的任選侍早就一路進封到了昭儀,在外人看來,她更是皇上麵前的紅人,隻差一朝母憑子貴。然隻有她自己明白,她一點也不得寵,隻不過人單力微的在宮中難成氣候,又太過老實的可以成為皇上的棋子,所以才由趙郡主保舉成了掩飾——至於掩飾的是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

“怎麼今個兒這麼晚?”一進汀雲閣就見高輕羅守在門口,似乎有些等急了。

每到這種重要的日子,汀雲閣裏都會遣下一幹的侍從以避耳目,便連最為親信的玉蔻和仙婢亦不例外,總是由高輕羅親子等在門口,也都是由她在門外看著動靜。

“剛才繞過來的時候遲了些,沒什麼事的,不用著急!”車士軒那溫柔的語氣與剛剛的戲謔判若兩人,沈擷不禁詫異地跳了挑眉。

“你們先進來的吧,皇上有事耽擱還沒過來呢!”輕羅開門引他們穿過明間兒,挑簾進了堂屋邊檢趙思鄉坐在一旁喝著茶水。

“來了?”一挑眉首,全算作了招呼。

輕羅撫了禮,隻送到這裏便回門口守著了,倒是車士軒追了過去,兩個人在門口小聲地說著什麼。

沈擷靠近思鄉,在她耳邊輕啄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麼忘了跟我說了?”

他挑眉望了一眼門口的兩人,思鄉半抬著頭,輕佻的回答:“是嗎?”

“你確定?”

“我沒有告訴你,去個兒年末的時候輕羅姐跟飾文訂親的事兒麼?”她明知故問地說著。

“我確定沒有——”

正在這時皇上進了來,幾人忙著行禮。

於是沈擷也未來得及追究什麼便隨朱瞻基進了裏屋,裏屋裏早等了三人,除了楚暮是位居要位的大學士之外,其餘的二人都不過是翰林院的侍讀。

然幾人卻是這朝中真正為朱瞻基一己所用的親信了!

先是向皇上行了禮,兩個侍讀又朝車沈二人撫禮。車士軒自前年開坊,身擔左春坊大學士後,總領了詹事府,如今又身兼藤黃右通政,可謂是一朝的新貴,風姿更勝當年的車之華;而反觀沈擷,雖是身居兵部右侍郎,可入朝幾月來卻是表現的默默無聞、人單勢微,可是皇上的左右近臣都曉得這位幾乎可以算是準儀賓了!

“六子前日向朕推薦王振去照顧太子,士軒你看如何?”皇上尚未坐定,便開口詢問車士軒,他忙謹首回答。

“庸公公不日前告老,如今六公公提督掌印,東宮這邊自有照料不周的地方,如若安排合心的人專司其職自是好的,詹事府這邊臣自會安排妥當。”

“如是甚好。你們幾個先看看這個!”皇上一甩手甩出兩道密折,雖說幾人在朝中年資尚潛,然私底下卻是無人知曉的皇上謀臣,自是能看到一般人動用不到東西。

“這是大同留守太監張秉人的折子,晉王又秘密進京了!你們看了,告訴朕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