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2 / 3)

王琴先是愕然,然後似笑非笑,看著窗外。

尼伊的目光被王琴一起引向了窗外。

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就像它。王琴指了指窗外的雲朵。

尼伊似乎有點迷惑。

王琴輕輕的一笑。那虛幻的雲彩飄浮在天地之間,它知道不能以雲彩的方式去地麵也不能掏空自己出太空,所以它隻能隨著風一起在這半空中飛,漫無目的的,隨著風的意向。有時你看到了一些東西,放開一無所有,抓住卻支離破碎。那種無奈就像我們逃避不了愛情,它永遠像一杯冰冷的水,它讓你顫栗,也讓你舒暢。

或許吧,有些是不可避免的,誰又想憂鬱呢?其實我也知道有些東西不必太在意,但也不要不在乎,但往往傷害的就是義無反顧的。人不可能百分百理性的。

更其實是我們如果不用想這麼多,可能會過得更好些。不是嗎?

尼伊笑了笑,拉開保險,把身體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看了看王琴。

我從來沒在飛機上睡著過。然後就閉上眼睛。

尼伊。尼伊。

好像有誰在呼喚她?是的,真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這聲音來自哪裏?呼喊聲讓她驚顫。她感覺突然站在了黑黑的樹林裏,樹林特別的黑,眼光所觸及之處已經無法分辨出任何東西,隻有那樹木之間的空隙還能感覺出模糊的方向,看不到別人,更看不到自己,甚至身體的每個部位隻能用看不見的手去摸才能感覺到存在。她在抖擻,尼伊、尼伊,呼喊聲又一遍一遍響起。她追著呼喊聲奔跑。那聲音似乎來自黑暗深處,所以她隻能沿著黑她不停地的跑。越來越黑,聲音卻也越來越近,快追上了。她能聽到自己喘喘的呼吸聲,還有腳步聲,跑,她在不停地的跑。感覺像奔向地獄的魔鬼,後背在發涼,前麵卻有著魔鬼般的召喚,不能後退,隻能向前奔向黑暗的更深處,幾乎快沒有了出口。

尼伊。尼伊。呼喊仍在繼續。

嘩,一切都變成了一道白光,消失了,她驚恐的睜開雙眼。

你睡得不好,你看都是汗,到了。昆明。王琴遞給她一張紙巾。

尼伊癱在椅背上,伴隨著急急喘息聲。雙手緊緊的捂著臉。

王琴輕輕的抓著她的肩,她知道這樣會讓她不會那樣害怕。

別怕,別怕。隻是在做夢。

尼伊紅著眼,捂著臉低下了頭。許久,她抬起頭。

不好意思,對不起。

沒關係的,別怕。

夢境是非真實的,但夢境中想象之到的卻是讓人後怕的。這種恐懼並不是因為夢的消失而消失,它還會有餘味。就像煙。王琴重新去買了一包煙,這是到達酒店她所做的第一件事。

各自回到房間前,她們約好在酒店的二樓吃飯。當王琴走進餐廳,此時已是深夜,因此沒有多少人在,若大的一個餐廳稀拉拉的坐了些人。應該都些是剛入住吃飯的。

酒店裏的氣溫很好,似乎感覺不出進入冬天的味道。王琴穿著一件白色的細毛線秋衣,眼神隨著窗外黃黃的路燈灑下的光芒在流動,看著這個城市,外麵有著青青的味道。王琴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煙霧在她指間纏繞。

尼伊穿著一件黑色的晚裙,襯著白晰的皮膚,臉龐帶著剛洗過的清新。頭發濕濕的搭在後背,淡淡的燈光把那優美的曲線襯得忽明忽暗,燈光下頭發上的水珠變得晶瑩剔透。她就猶如一朵黎明前欲放的花蕾,嬌柔、美麗、扣人心弦,緩緩的走向王琴。

不好意思,等了很久了吧?尼伊順著腿把裙子拉下,坐下。

沒有。嗬嗬……不要太性感,會出事的。王琴看著尼伊壞壞的一笑。

嗯?哦。沒有,沒有,說到哪裏去了。尼伊竟有點不知所措,甚至突然感覺有點羞澀。

什麼感覺?王琴把煙掐滅。

什麼什麼感覺?

到這裏。

到這裏?嗯,不知道,很玄,你能感覺出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嗎?隻是從一個城市到了另一個城市。城市的差別並不大。

或許吧,希望不要讓我們失望。

不管了,先看看吧。

時間似乎過得漫長而又短暫。寒冷隻是歲月想冷藏著回憶,此時的寒冷回旋在透明的玻璃窗外,在玻璃上泛起一層白露,像蠶絲一樣包裹著玻璃裏麵的一切,裏麵的一切卻還在蠕動。如果不是因為特別的事,一般人們都會在這寒冷的時刻把自己包裹起來。最後餐廳的人隻剩下她們兩個,很久,才離去。

王琴皺著眉頭,看著尼伊。刺鼻的酒味,靜淌著淚水,滑過臉頰,她後悔不該同意尼伊喝酒。把尼伊扶到房間,王琴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桌上,抽著煙等著茶涼點。滿是酒味的尼伊在不停地的流淚,她用紙巾一遍遍的為她擦拭,枕頭濕了一片。醉了的尼伊非常安靜,隻是流淚。可憐的女人,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會灑下這麼多的淚水。為了什麼?一個人?一段情?抑或是為了一段歲月?這使王琴同情著尼伊或也是自己。她扶起尼伊。

尼伊,喝點茶會醒酒。來,喝下去。

王琴試著把被子拉上來裹住尼伊的肩膀。

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沒喝醉。尼伊抓住王琴的胳膊,呢喃著,王琴嚇了一跳。她不知道尼伊是清醒的說著話還是在說酒話。從她喉嚨裏發出的細微而又真實的聲音,讓王琴措手不及。

許久,王琴問她:哪天晚上?

那天,就是那天你問我信不信命的那天晚上。淚水已模糊了尼伊的臉,她仍舊閉著眼睛。

你去喝酒了?

其實有時人是需要用酒來麻醉的,不是麻醉身體,而是思想。人太複雜了。不隻是軀體。那個男人是這樣說的。

什麼男人?

一個讓我感到安全想依靠的男人。我們沒有喝很多酒,可是在那裏我感覺到醉了。我隻是想借他的肩膀用一下。他用手幫我擦著眼淚,撫著我的頭發。那隻手是那樣的舒服,像我爸的手,小時候會在我害怕的時候撫摸我的頭。

之後呢?

我隻是想在睡覺時能聽到男人呼吸,感覺到男人的體溫,一個人睡覺會冷,會怕。很久以來我都沒有那樣踏實的睡過。

你怎麼可以這樣?王琴撫過尼伊的頭發,知道她所說的害怕是什麼。

醒來,他留了一張紙條。

說什麼

我知道你心裏壓著很多的委屈與無奈……沒錯,一個人放縱,是對內心的一種宣泄,但是每一次放縱都是之後無數次放縱的開始……其實每個人都很難,並不是放縱就能治好心中的傷。過好。

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

哦?那,你想他了?

想他?不,我想我媽了。

想你媽?為什麼?

等了很久,王琴沒有聽到尼伊的回答,她想尼伊應該是睡著了,她幫尼伊蓋上被子,看著這個睡去的女人。

坐在床前,想著尼伊的不明所以的話語,王琴點燃煙包裏的最後一支煙。然後出門而去。

可能很多經曆都隻能是刻在深處,之後慢慢將會被風沙淹埋。如果狂風不曾吹起,那沙下掩埋的就不曾裸露。周圍人群歡笑,在這一刻她們都忘了自己還有過去,過去的樣子,過去的事情,也可能是被這裏快樂的氣氛所感染了。王琴抽著煙坐在水泥凳上,若大的一個廣場,夜空拉得很底,明亮而清澈,深藍深藍。四處的建築稀稀拉拉,各個民族的風格迥異,是簡樸也是美麗。看著尼伊快樂得像個小孩,與少數民族的小夥、姑娘們手拉著手,圍著篝火邁著歡快的腳步,舞著不知疲倦的雙手,盡情的跳,盡情的喊。山間清揚純樸的音樂,每張臉上閃動的隻有快樂,真的如秦海說的這裏的人是快樂的活著的。似乎這裏的每一顆草,每一朵花每一棵草也是快樂的,被他們的腳步聲、掌聲、快樂的歌聲所感染,精神抖摟,神采奕奕,這哪裏是冬天的花草啊。老爺爺賣力的吹笙,那爬在額頭的皺紋不是歲月的印記,而是快樂的積累。年壯的小夥在打著鼓,脖子上青爆出的血管,有力而興奮。這裏,歌聲、笑聲、跳動聲、鼓聲、琴聲、笙聲、火苗歡呼聲……有著強烈的節奏,優美動聽,這是一個沒辦法不讓人快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