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1 / 3)

幾日之後,王琴獨自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暮春的黃昏絢爛,帶著夏的味道。她艱難的動了動依舊乏力的身體,帶著病後的疲憊。

手裏拿著新的鑰匙,冰冷堅硬,這是鑫牙撞開她的門開後重新上的新鎖。那天,鑫牙從早上一直到中午打她的電話都無人接聽,打去公司說沒來上班,找遍所有他知道可以聯係她的方式都沒法找到她,他意識到有事,站在她的門外能聽到他打她電話的鈴聲,卻無人接聽。

按門鈴、敲門、撞開。他看到她穿著睡衣躺在沙發上,全身冰冷,臉色蒼白。他迅速抱起她趕去醫院。

尼伊來看過她一次,是進醫院的第一天晚上,她醒來時隻看到尼伊為她擦拭,喂她喝水,她與尼伊進行著簡簡單單的模糊對話。

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病了。

尼伊撫摸著她的額頭,走去出找來穿著白大褂的小姐,替她量體溫,換藥水,照瞳孔,簽病曆,跟尼伊輕聲的說話。

尼伊告訴王琴是自己下班打她電話時,一個男人告訴她王琴在醫院,她趕到醫院後,然後那個男人讓她留下來照顧她,男人說要去修門。

尼伊問她那個男人是誰。她朦朧中不知道說了什麼,尼伊臉色蒼白,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她睡去。等她再一次醒來時卻看到鑫牙坐在床邊,在寫著一些東西。

他照顧著她,她問他她的家人有沒有打過電話過來。雖然家人不在這邊,但不希望家人擔心,她要鑫牙不要告訴他們。

生病的日子裏,鑫牙幫她做著盡可能的事,包括公司的事,鑫牙把她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去做了,工作安排,人員管理以及一些改動,在她醒來時他都一一跟她說著。

她問鑫牙他自己怎麼這和有空?為什麼沒有去上班,鑫牙說他請了十天假。

她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麼過的,坐在陽台上,很多事情都已想不起來了,還有尼伊為什麼她來過一次就不來了?隻是出院前她來了個電話,問了些她的情況,並說等病好了,她請她吃一頓。

發生的一切都斷斷續續的,很多都記不起來了,隻記得一些零碎的對話,渾身的無力及頭部的極度疼痛。她知道這幾天她是任人擺布的,身體隻是被人拿著仔細端詳及細心照料著。

她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慢的在房間走動,喝了口水,她試著去包裏找支煙,找了好幾個地方,她隻能從床角找出一支之前掉落的煙頭。又回到陽台,她點上煙,試著回想出一些事情,試著去思考一些問題,越想得多越讓她頭痛及迷惑。

你幹嘛?不要命了?

王琴突然被站在身邊憤怒的鑫牙驚呆了,看著他從她手搶過去的煙頭在他手裏硬生生的被手指掐熄。另外一隻手還提著塑料袋子及拿著鑰匙。

王琴看他,他的手還在顫動。他慢慢的蹲下來,輕輕的撫著她的頭發,溫熱的嘴唇在她額頭停下。

嚇著你了吧。鑫牙的喉嚨發出輕呢的聲音。

然後她看著鑫牙走進去,在房子裏來回走動,清理著一切,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天黑之後他把她扶進屋裏,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為她披上衣服。王琴被鑫牙剛剛掐熄煙的那個舉動嚇呆了,隻能任憑他擺布著。

她看著這個男人做著一切,做好飯菜,為她端來茶水及拿出藥。

來,吃藥,快點讓身體好起來。

吃完飯,他收拾完一切,然後拿出一遝資料,跟她說公司的情況,說著這些天來的進展。帶著興奮及睿智。

王琴呆呆的看著他。

謝謝你。

鑫牙停下來,看著王琴笑了笑,他靠過來,把王琴抱在懷裏。又摸摸她的額頭。

這些天你很溫馴,沒有反抗也沒有冷漠,雖然我知道你經曆著痛苦,但至少我們都一直在一起,而且這樣的感覺非常好。你說一直這樣簡簡單單該多好。

鑫牙看著王琴那楚楚可憐的眼神,湊過頭去輕輕的吮吸著她的眼皮。

睡之前,鑫牙讓她吃了一次藥,為她量了體溫,在她臉頰上吻了吻,蓋好被子。她知道他今晚會睡在客沙發上,亂糟糟的思緒,使她無力再去思考一些問題,現在讓她感到越來越複雜,但她隻能深瑣眉頭,閉上眼睛便很快睡去。

她回到了之前的生活,隻是多了一個人,那就是鑫牙,現在走得越來越近了,她感到茫然。鑫牙對她很好,很關心她,愛她,而她自己卻總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有時是感動的,有時也覺得幸福,而更多冷靜的時候她是覺得不妥的,到底是哪裏不妥,她自己也找不出來,她不願意去傷害他,不,應該說她怕她會傷害他,像傷害秦海那樣。而又希望自己能去接受這樣一份平淡的愛,這個想法經過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她心裏晃蕩著,她有時甚至強迫自己去學會接受,她不停的想說服自己。

坐在辦公室,看著最近公司的狀況,她不可否認鑫牙確實花了不少心血,她之前想解決的問題,基本上他都給她打下了好的基礎,也提供了方法。她應該感到滿足了,是的,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她點上煙,重溫那種被煙霧侵入的感覺。她是否該放下很多思想?過著一些眾人眼裏該是幸福的生活?麵對自己眼裏所要的生活她也一直沒有準確的定論,她一直追尋著,越來越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有時是簡單的,簡單的整天隻有一些單調的環境,有時她設想著隻是在山間一座小屋,麵對家務,孩子及男人,過著猶如隱蔽的生活。

有時她隻是想擁有一種簡單的愛情,沒有太多外部形式的壓力及言論,他們都是自由的,無所謂家庭,無所謂婚姻,各自忙碌著,隻是在需要對方時緊緊的抱在一起,一起歡笑,一起度過需要的時間,然後退出彼此的空間。更有時她也會看著小區裏快樂的小家庭,她也希望自己是那樣過的,很平淡,很真,但又怕太乏味。

嗬……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根本就是沒有目標的,她根本就對自己未來的生活有個準確的定論。她隻是隨著自己隨即變幻的夢想去追求想要的,甚至她根本就不知道哪才是最好的,但有時她又是極度理性的,殘忍的去製造一些傷害,傷害著別人,又傷害著自己,直至自己傷痕累累。

麵對自己混亂的思緒,更多時候她隻能傻傻的發呆,她會思考著煙,窗外,空氣,以及生命。那種生病之後有如死去的抽離,她無法體會的那是痛苦還是至極的釋然,很多時候,她不用抗起疲憊的身體去麵對這一切,很多時候她不用思考著生活及未來,她感受不到外部的活動,她隻是在深處會去思考著生命的恐懼,然後任憑別人擺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