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魏健的女人發了個信息,卻沒見回音。秦海心裏歎了一口氣,沒必要再說什麼了。
秦海把老人送上火車,看著車子遠遠的離去。老人走了,魏健也走了,他們都回家了。看著,看著,秦海開始彷徨起來,他又將去哪?他又將什麼時候回家?
轉過身,他看到女人離去的身影,是的,那女人帶過了,她來送他了。最後的送別。
秦海看著女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也要湧進這人群中去了。
生活已開始灰暗,隻是這老天還在不停的折騰著,不停的下雨,下瘋了似的,沒完沒了了。但這些對於秦海來說都沒有感覺了,他管不了這該死的老天了,隨它吧,它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他依然起床,依然上班,依然要回家,睡去。
走在路上,他不會在意人群裏的喧鬧,別人的表情,別人的服飾。穿過馬路,也不會去在意汽車的橫行,後麵的鳴笛。這都與他無關了。
時常會被人擠上汽車,也會被擠上地鐵,或被擠落。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龐,他神情索然,冷漠。他再不會去注視地鐵玻璃窗中自己的影子,也不會去想這黑暗中的地鐵。
他時常會去那個經常與魏健一起吃飯的餐館,坐在這個餐館,他還常常回想起魏健曾坐在他的對麵,兩人拿著酒杯,喝著酒,說著生活的煩惱。雖然話不多,但兩人都很開心。有朋友,有酒,有生活。
而如今,這裏隻有酒,沒了朋友,更無從談起生活。
就那樣,會茫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會坐在某個椅子上呆呆的看著某個人發呆,會坐在咖啡館裏去看外麵的世界,會坐在那些歌手前聽上一整天。
他已不願再去思考了,這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會使人疲憊,太讓人疲憊了。
感覺人一下子老了,老得不行了,連回憶都那麼累了。會看著小孩子,羨慕起來,會看著一對對的戀人抽痛起來。這些很多都與他無關了,自己隻是在行走,行走,茫茫然的,在黑夜裏獨自哭泣。行走,繼續行走,邁著步伐。等待著,是否有一天死去,是否有一天重生。
他也會開始懷疑著自己,常常會從夢中驚醒。醒來,回想著夢裏一切,夢裏的都是空的,啥都沒有,使盡所有的記憶都捕捉不到。
經常會做些空的夢,醒來,然後抽煙。
他做一個一個空空的夢,抽著一支一地的煙。
直到雨季慢慢的過去了,接下來的季節整天整天會是火辣的太陽,曬得人會眩暈。常常在站在天空下,他會很奇怪為什麼這世界還會轉得這麼好,這麼興奮。
他又會開始冷笑,偶爾簡短的嘴角抽搐。神情冷漠、索然。
他終於邁出了一步,他茫茫然很久後,他嚐試了,他掙紮了,痛苦了,決定了,所以他決定要去做了。
走進老板的辦公室,他把它遞交了上去。老板驚愕的看著他,很不理解,極力的挽留,給他加薪,給他升職。給他一切盡可能的平台,也任由他提出條件。
他都沒有接受。
他要走,他一定要走了,這是他最堅定的信念,這是他經過反複掙紮的結果。他想,他真的不該來這個城市,他不該走出鄉村,他最不該認識那麼多的人,不該有那麼多的夢想,不該有那麼的努力,一切都是徒勞的。努力得越多,反而失去的更多,這是他想的,所以他要走,一定要走。是任何都無法阻止他的了。
秦海清理著辦公桌上的東西,其實沒什麼要帶走的,這裏的一切本不屬於他的。就算帶走也沒有任何意義了,他還能繼續下去嗎?不,他把它們清理好,隻是讓下一任能看得清楚。他隻是努力的做著盡量好的事。
他拒絕了與同事們的最後聚餐,大家都不解的看著他。平常大家關係都挺好,為什麼會拒絕,他沒有說出理由,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不要把一切弄得太完美了。
嗬嗬……這句話似曾聽過,好像誰說的,是啊,誰?王琴吧,他曾跟他說過。分手前說的,不要把一切弄得太完美了。不會有完美的東西。當你覺得這樣去做會很完美,但做了之後還會發現有缺陷,那又何必呢?不要把一切弄得太完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