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家樂福”超市,秦海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它。廣場上人來人往,此時已是很晚,超市的卷夾門已緩緩落下。這裏每天都要發生很多故事,可能根本就沒人知道就在昨天,就在昨天在這裏,一個生命消失。
在那裏站了很久,看著若大的廣場,此時秦海已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了。穿過馬路,就如昨天魏健穿過馬路一樣,他已是迷糊。站在馬路對麵,好似那幅畫麵他也看到一樣,魏健匆匆從超市出來,看著馬路對麵的女人,他打著傘,穿過馬路,突然有如風雨中飄浮的塑料袋,飛了起來,遠遠的被拋下。
秦海擦了下淚水,轉過頭。看了看路邊的零食店,他走過去。雖然他兩天沒吃過東西了,但根本不覺得餓,此刻他哪裏還能吃得下?但老人也很久沒吃東西了,他匆匆買了些東西,提在手上,便走掉。
秦海匆匆跑回醫院,兩位老人還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相互攙著。秦海輕輕的在他們身邊坐下。彼此都不需要說什麼了。
叔叔,阿姨,吃點東西吧。秦海拿出麵包與水。
魏健的爸爸輕輕看了秦海一眼,輕輕的晃了晃腦袋,魏健的媽媽更是沒有理會。秦海知道他們此時的心情,根本無法再會想到饑餓了。
秦海沒有說話。
隻是拿出信封交給了他們,秦海沒有告訴老人關於魏健生活的一些事情。
接下來幾天,向公司請了假,他忙著處理著魏健的後事,也照顧著兩位老人。去魏健他公司領取撫恤金,還有保險公司,及交警大隊處理的結果,他一項一項的忙著,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對於那些撫恤金、保險費及肇事者的賠償費的多少他都不關心了,人都失去了,賠得再多又有什麼用?也無法換回老人的兒子,秦海的好朋友,女人的愛人了。
這是否對他也是一種懲罰?他又做錯了什麼?宿命?他不知道,小時候的好友,掉進了水庫,濺起美麗的水花,從此消失。現在交往了十幾的好友,在雨中被撞飛了,去了天國。他懷疑著老天,這一切都是為什麼,讓他失去這麼多東西,一件一件的,慢慢的等他還沒從一個悲傷中走出來,又接著發生另一個。
好吧,我看著你吧,我看你到底還想玩什麼把戲,你就盡情的玩吧。我現在還有什麼好失去的?我已經孤獨一人了。隻要你不對我家人下手,隨你怎麼玩吧。老天,你來吧,衝著我來吧。秦海在心裏憤怒著,詛咒著,除了憤怒他還能怎麼樣?剩下的就隻有接受著一切。
最後一天,秦海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好,他將送走魏健最後一程,站在醫院的馬路對麵。他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至令想起來都是那麼的不相信,閉上眼睛都還能浮現出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歲月,睜開眼睛,就得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秦海的淚水又在眼眶打轉,深深吸了一口氣,扔掉煙頭,走進醫院。老人還坐在那裏,幾天就吃了一頓飯,看著讓他心裏難受。
叔叔,即哀吧,我們送魏健進去吧。
老人顫動著站了起來。
外麵的車子在等著,當工人們把魏健拉出來的時候,魏健的媽媽又哭了起來,跑向前去抱著魏健。魏健的父親拉著她。
好了,好了,走了,他也舒服了,不用再受這人世間的苦了。
秦海隻是一邊的擦著眼淚。
一直,他們隨著靈車,送到火葬場,工人們再把魏健拉出來的時候已經淨了身,化了妝。讓他輕鬆點吧。
灰燼,原來到最後也隻能是灰燼了。拚命的生活,拚命的打拚,最後隻是塵埃。
秦海一直看著老人們收理著最後的灰燼,站在一旁,隻能抽煙,痛苦。他們的兒子,幾十年了,最後帶給他們的就隻是一盒粉末的灰燼了。
秦海攙扶著老人離去,住在自己的家裏。晚上,秦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著這段時間猝然而至的事情,林書媛的出軌以及消失,魏健興奮的給他電話,邀請他去吃飯,突然的失事。那個女人講著的故事,看著老人捧著的骨灰。
他早已睡不著了,人瘦了一大圈,一天沒吃過一頓飯,整天的抽煙,喝水。
大清早的老人就清理著東西要回去,秦海知道,他們是沒辦法這個事實,更不願呆在這個城市。回去吧,回去也好,把魏健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