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膳房管理著整個梅莊的飲食,從早到晚,從平日到節慶,都不可有半點差錯。什麼主子愛什麼口味的,哪個主子今兒不舒坦吃不了什麼,你都得仔細打聽著,也小心避諱著。另外,那出門也是學問,你往後跟著我便是。”蘇鯉略微解釋了一下。
李兒兩眼頓地放光:“咱們能出去?”
“自然能出去。”蘇鯉眨了眨眼。
李兒一下子明白,蘇鯉說的“出門也是學問”究竟是什麼意思了。莫看蘇鯉年紀不大,但說話做事舉重若輕,儼然領導風範。想來剛才在劉喜麵前沒有說破她自己在膳房擔的大任,是怕與劉喜沾惹過多,保留了自己的態度。
想她與劉喜總難免要各為其主各司其職的,今兒她這般告辭離去也已表明了態度,也便漸漸釋然了。
人生中莫多過客,既已擦身而過,就說明並不適合同富貴榮華同卑賤貧窮。她又何須再多留戀?而且自己本身在梅莊已是多災多難的,何必再牽扯一人。
這麼想著,心裏果然好受許多。
然而到了膳房,蘇鯉的地位還真教李兒大吃了一驚。
這個時辰,主子們的晚膳都已安排妥當,那些廚娘們總會將不及成菜的餘下食材進行烹煮,自行享用。與自己交情好些的,自然就多吃些好的,與自己行止交淺的那就少些略差些。至於各門房裏的大侍女什麼的,自然又略勝一籌。
蘇鯉尚不算什麼大侍女,但人家卻拿捏著膳房裏的總理大權。那些個廚娘自然是盡力巴結著,好歹討些好處。
見蘇鯉領人進門,正下鍋熱炒的廚娘就往圍裙上抹了幾下手,笑臉迎了上來:“喲,蘇姑娘來得正好,你的酒菜已經備下了,在內閣呢!”
內閣之處,是膳房留值廚娘的寢室。這裏實行輪班製,三日一班輪流做早飯。今兒恰好輪到鄧嫂,拿手菜便是鍋裏正爆出油花兒的蔥爆蝦。
蘇鯉一聞便知道鄧嫂十分用心,笑著道:“今兒幸虧鄧嫂當值,否則便沒有如此好口福了。換做別的人,我怕也開不了這個口央求。”
鄧嫂聽了很是高興,蘇鯉的話教她越發覺得自己在膳房是與眾不同的。忙回到鍋邊一陣翻炒,撒了些靠海地區特有的海苔末,頓時在廚房裏飄起一陣海水般的清香。
李兒的肚子叫得更加厲害了,瞅瞅蘇鯉,心道這酒菜是定給誰的?看來是個不小的人物,值得蘇鯉為之欠人情。
“餓吧?”蘇鯉問道,眉眼笑得似兩輪彎月。
李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是餓極了,聞著一般吃食已食指大動,更別說是鄧家嫂子的手藝了。”
鄧嫂眉眼大亮:“好生嘴乖的丫頭,”看了蘇鯉一眼,問道,“就是那姑娘吧?”李兒的誇獎隱於無形,對鄧嫂來說十分受用。
蘇鯉點頭:“正是咱們的貴客,李兒,這位是鄧嫂,她的手藝可是眾位廚娘當中的佼佼者。連老太太每逢嘴裏覺得乏時,都會特意讓鄧嫂做幾道花樣出來解饞,你可有口福了。”
李兒發愣,怎麼原來那些酒菜是為自己準備的?她不解地看著蘇鯉,並沒有覺得自己比別的侍女有什麼出眾的地方。除了醜一點,倒黴一點惹了大姨太太一家子之外,貌似沒啥特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