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新娘被擄(2 / 3)

“跟你們乜家還有什麼道義可講?”拍馬上前,男人隻問他要銀子,“五萬兩銀子——都帶來了嗎?”

“我要先確定那答兒的安全。”是叫這個名字吧?聽著有點奇怪。

男人的眼中綻放出輕蔑的笑意,“你以為你有能力和我談條件嗎?”

宜寞手無縛雞之力,在這荒蕪人煙的山林裏,他和那些個護衛的力量更是渺小不堪,可他也不會束手就擒。從懷裏掏出打火石,他鎮定地望著蒙麵男人,“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這幾個箱子裏裝的是你要的五萬兩白銀,你可以拿了去。可這幾個箱子裏也裝滿了火藥,隻要我一點火,咱們便同歸於盡了。”

他這麼說了,男人還是不慌不急,反倒感歎了一聲:“看不出你還有幾分膽識,你是乜家老幾?”“乜家老二乜宜寞。”

“我們劫的是乜家老大的新娘,怎麼由你這個老二來送贖款,你不怕我殺了你?”

“怕?”宜寞淡然一笑,手中仍緊握著打火石,“宜寞注定活不過二十五歲,你殺不殺我都一樣,我願意用我的命換那答兒平安進入安北城。”

“就衝著你這份膽色,今天我就讓你見到那個滿人。”

蒙麵的仇天命大手一招,幾個漢子推了一個穿著異族服飾的女子出來。她眼大鼻挺,雖是滿身狼狽,看上去卻仍是比中原女子壯碩些。

宜寞也不急著上前救人,先開口問道:“我是乜家二爺乜宜寞,敢問小姐是滿州哪支旗主的女兒?”

“我阿瑪是滿州鑲藍旗旗主。”她說的雖是漢語,聽著卻有點別扭,一字一字像是嚼出來的。

這就對了,總算見到正牌那答兒了。宜寞將她拉至身旁,拱手對馬上的仇天命說:“人我帶回,銀子你拉回,我們就此別過。”

“慢著。”

“莫非你要反悔?”

“我隻說讓你見到這個滿女,我可沒說你可以領她回去。”仇天命笑得陰冷極了。

從他的眼底,宜寞看到殺意,將那答兒護在身後,若是她有個好歹,那乜家跟滿清的結盟可就徹底崩潰了,反過來明朝廷也不會放過他們。到頭來落個爹不疼、娘不愛,乜家必死無疑。

宜寞試著跟仇天命說理:“你要的五萬兩銀子我一個子兒不少地給你,如今你卻不肯放過我們,這可並非綠林好漢該有的作為。”

仇天命手下的漢子們紛紛叫了起來:“我們本就不是綠林好漢!用不著跟你講道理。”

仇天命大手一揮,手下的人頓時噤了聲。仇天命下了馬走到宜寞麵前,魁梧的身形與瘦弱的宜寞形成鮮明對比。

“你們乜家倚仗著家大業大,把整座的山頭包給那些礦主,他們為了開采鐵礦強行炸毀我們賴以活命的家園,逼著我們這些失去土地的農民去做礦工。我們這些人每天起早摸晚,舍了命掙回來的那點銀子卻連妻兒老小都養不活。

“就這樣還不夠,我們多少兄弟都死在礦上,那些礦主為了少賠點銀子隱瞞不報,草草埋了屍身了事,還對家屬說人走丟了。有些家屬不服,聯名告到衙門裏,可又有什麼用呢?你們早就把衙門上下打點好了,一頓暴揍將家屬趕走或是收監——這就了了你們的麻煩。

“你們這分明是不給我們活路走,我們這些人這才走投無路做了山賊,這一切都是叫你們給逼的。”

說著說著,仇天命手下的那幫山賊竟紛紛紅了眼眶。

他五年未歸家,不知道家裏發生了這麼多事。雙手作揖,他代乜家人向大夥兒賠不是:“宜寞久不理家事,你們說的這些我並不知情,初來乍到的那答兒更不可能知曉。你們若對乜家有意見,我可代為轉達,一切有商有量。若你們非殺個人才解恨,我是乜家人,你們的刀盡管衝我脖子砍下來。她與此事無關,你們放了她。”

“放心吧!我不會殺她的。”仇天命壓根沒有正眼瞧過那答兒,一雙鷹眼盡停留在宜寞的臉上,“要說你們乜家膽子也真夠大的,居然敢娶個滿女當大夫人,這分明是私通外族,說到朝廷裏夠滅你們九族了。所以我不殺她,我等著她帶著你們乜家通通掉進墳墓裏。但我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你,這讓我怎麼跟手下的這幫兄弟交代?”

話未落音,殺氣已起,眼見著手起刀落就要結果了宜寞的性命,那答兒嚇得閉上了眼睛——

卻見一頭熊,一頭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有一人高的大白熊晃晃悠悠地走到仇天命跟前。

一雙人眼,一對熊眸互相對望了良久。

忽然,一隻熊掌拍下去,沒等仇天命反應過來即刻暈倒在地。

仇天命手下的那幫弟兄個個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那一刻,從那白熊身後鑽出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連纖纖十指都畫出十種斑斕色彩。

“都說要你別亂跑吧!才離開我幾日,就差點丟了小命。”她小手一拍宜寞的肩膀,他頓時感覺一陣陣的酸痛自四肢積聚到胸口。

衝著她慘歪歪地一笑,宜寞知道這回又欠下她一命,更難擺脫她的掌控了,“你還是打扮得這麼……妖嬈。”這是他可以找到的形容她此刻裝扮的最好的詞了。

那答兒也覺得奇怪,不都說中原女子素淨尚禮,眼前這女子好似要將全天下的色彩都彙集到自個兒身上,絢爛得叫人睜不開眼。還有那頭……是熊嗎?熊不該是灰黑色的嗎?這頭白白的東西真是熊嗎?書裏沒寫過,那答兒不敢肯定。

“你怎麼來了?”

“我自有我的消息網,你來交贖款這麼危險的事,我怎能不跟來。你若死了,不顯得我神卜兮時浪得虛名。別忘了,你二十五歲以後的命都是我的。”

“前提是我得活過二十五歲。”

“你還是不信我的能力。”

“那倒不敢,隻是如天是你師父,沒道理師父不如徒弟的。”

他們旁若無人地聊著,那頭大白熊就坐在仇天命的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爬上他身的螞蟻,螞蟻拍死幾隻不知道,直拍得仇天命嘴裏冒出白白的東西,這看著倒是挺分明的。

那答兒看傻了眼,那群山賊也亂了。一群人聚過來要救下他們的頭頭,卻又畏懼坐在老大身旁白乎乎的龐然大物。

起風了,兮時那身花衣裳被風吹起,如花般開滿每個人的眼,她卻皺起了小小的眉頭,一朵小雛菊開在她的眉心裏,“我不想繼續待在山裏,我的衣裙都吹皺了,我得重新換一套。”

“我也有意下山。”宜寞喃喃,家中的人怕是快急瘋了。

“那還不快走!”兮時向山下走去,不用招呼,大白熊自動自發地跟著她去了,那群山賊總算可以救回自己的老大。

二管家領著家丁緊追著宜寞問:“那這五萬兩銀子……”

“給他們吧!希望能化解他們跟乜家的仇恨。”隻怕難啊!

宜寞終於帶著那答兒來到了安北城,這好消息早就由二管家先一步帶回乜府。按照事先約定好的,那答兒被宜寞安排住進了乜家開的客棧裏,有丫鬟老媽子伺候,家丁護衛守著,待到成親的當天,按照中原的習慣,由八人花轎明媒正娶地抬進乜家的門。

待一切安排妥當,宜寞這才趕回乜家。

他前腳剛走,那答兒立即換上丫鬟送來的中原服飾,躲過護衛們的貼身保護翻過窗戶上了街。她初來乍到,對關內的一切都好奇極了,加之關外豪放的性格使然,她怎會安心待在客棧裏。

她剛走了沒兩步,就聽附近的人們唧唧咕咕議論著些什麼。

“你們聽說了沒有?”

“乜家有個丫鬟自縊了。”

“怎麼會自縊呢?乜家對下人向來挺寬厚的。”

“你們哪裏知道?說是那丫頭被乜家的大爺給糟蹋了,眼見著大爺就要娶妻,哪還能容得下那丫頭。人家是活不下去了,這才索性自縊的。”

乜家大爺?那答兒心裏一陣地打鼓——莫不是她要嫁的那個乜家大爺?

難道乜家還有第二個大爺嗎?

不是吧!她為了躲避妻妾成群的家才主動請纓遠嫁到安北城,如今她還未見到未來的夫君,就有姑娘為那個男人自縊了。

這個婚,她還能成嗎?

“到底還是二哥厲害。”

“宜寞,這回可多虧了你。”

宜寞這回返家,簡直像個得勝的將軍凱旋而歸,宜馭誇他,梓爺謝他。宜寞隻是笑笑,不再多言,倒是他身旁的兮時和那頭大白熊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多瞧幾眼,卻又不敢正眼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