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一章 生死一線(1 / 3)

兮時不斷地用勺子撥弄著碗裏的人參雞粥,頓了片刻,衝著玲瓏擺出極端甜美的微笑,“玲瓏乖,喝粥吧!”

玲瓏嘟起熊嘴,寧死不肯。

這幾日姑娘時不時地讓它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它都煩死了。這會子又要它喝這種白乎乎的東西,玲瓏還是比較喜歡螞蟻啦!可惜這個鬼地方總是冰天雪地,凍得連螞蟻都沒了。

嗚嗚嗚……它的美餐!

“你不喝是吧?”兮時也不強迫,拿根筷子搗進瓶瓶罐罐裏,筷子在裏頭攪了攪拔出來時上麵已結著厚厚一層蜜,她就不信玲瓏這回還不張嘴。

果不其然,嗅到蜂蜜的香甜滋味,玲瓏頓時張開了熊嘴。說時遲那時快,兮時直接將那碗人參雞粥潑進了它嘴裏。

“有沒有毒?有沒有毒?”若是有毒,玲瓏的舌頭會變色的,這就是爹當初養玲瓏的原因——既能保護她,又有試毒的功能——誰讓每一代的神卜都是當權者爭奪的對象呢!

玲瓏在心裏默數著三、二、一——

“張嘴!”

它很想張開嘴把那些粥吐出來,怎奈手腳不聽使喚,連舌頭都擺錯了方位。它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啪”的一聲摔倒在地,那龐大的熊體差點沒把兮時給壓死——幸虧她閃得快。

“這是怎麼說的?我總不能因為害怕中毒而成天的不吃東西吧!”兮時用手指頭戳著躺倒在地還打著呼嚕的玲瓏,“這碗人參雞粥到底有沒有毒啊?”

“我可以告訴你,這碗人參雞粥裏沒有毒,隻是多了些連熊也扛不住的蒙汗藥。”

冰冷的女聲自她身後響起,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這回你打算親自下手了?”兮時好整以暇地睇著她。

藉卉不禁佩服起她的勇氣,“都到了這時候,你明知我來者不善,你竟一點懼意也沒有,你當真以為自己能活到九十九?”

“我沒為自己占卜過,雖說活不到九十九,也不該才二十就死翹翹吧?”

她倒是挺有自信,藉卉拔出閃著寒光的利刃,她倒要看看,在它麵前神卜兮時是否還能依舊鎮定自若,“你覺得你能逃得出我手中的刀?”

白了一眼她手中的刀,兮時涼涼地冒出一句:“你知道下毒對我沒用,索性出刀了?”

“你的身體可以抗毒,江湖一頂一的高手又總是護衛在你身旁,還有這麼一頭龐然大物威嚇著旁人,平日裏我哪敢隨便對你動刀使劍?如今不同了,你還有什麼絕招沒使出來嗎?”

“說實話,”藉卉手中的刀讓兮時不停地吞口水,“沒有。”

“那我還等什麼?”藉卉手起,眼看刀將落下……

“等等!”兮時縮著頭好不容易躲過了刀鋒,頭上有一小滴冷汗冒了出來,“那個……那個我死之前可以知道自己為什麼死嗎?”一個人若連死的原因都不知道就死了,也太虧了點,“我有得罪過你嗎?”她記憶中是沒有,雖然她承認自己平時態度囂張了些,嘴又不太會說話。

“我不想讓你死……”

“你想讓乜宜寞如命數所說,死在二十五歲。”可惜他比藉卉希望的多活了幾日,“我猜得對嗎?”

藉卉沒有否認便是了。

這兮時就不懂了,“你既然想讓他死,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來取我的性命,想間接地要了宜寞的命——這似乎太麻煩了點。”

藉卉眼中閃著寒光,“死到臨頭,你不惜命,反而這麼多的好奇?這也是神卜平日修為所得嗎?”兮時輕快地笑著,“正因為死到臨頭,我才不能留有遺憾地走啊!”

也罷,都已走到鬼門關,藉卉索性讓她死個明白,“直接要二爺的命?我辦不到。他是宜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若讓宜世知道是我殺了他親弟弟,他會討厭我的……”

“而你脆弱得禁不起乜宜世一丁點的恨意。”想要宜寞的命是為了她丈夫,不能親手殺宜寞還是為了她丈夫——愛一個人可以愛到這種程度,連兮時也不禁要讚一聲——如果藉卉的刀口不是朝向她的話。

“所以你幾次三番向我下手,上回沒毒死我,這次你處心積慮排掉了所有可以保護我的人,直接動刀子了?”兮時忽然覺得自己命好苦,為了乜宜寞做了那麼多事,眼看連自個兒的小命都快因他而沒了,他還以為她的感情隻是一句玩笑。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身上的神力讓二爺活過了二十五歲。”

如果宜寞按照他的命數活不過二十五歲,今天她也不會要神卜兮時的命。她麵前的兮時是通曉天意的人,衝她掏刀子的同時,藉卉覺得自己正在與天為敵,沒有人願意悖逆天意。然而,為了宜世,她早已不惜一切。

“你不是會算嗎?你算得出來今日你自己的命會斷送在我手上嗎?”

一代神卜連個傳人都沒有,就這樣駕鶴西去?望著她手裏的利刃,兮時不甘心地瞪大了求助的雙眼……

宜寞心頭一驚,像是有根弦緊繃繃地欲斷了。勒住韁繩,他望向身旁的古怪,“你有沒有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古怪狐疑地望向他,宜寞忽然想起送行隊伍裏獨獨少了藉卉,心底裏不好的預感更強了。調轉馬頭,他策馬朝安北城跑去。那些押送著十幾車銀兩的護衛以為二爺發現了山賊,急忙跟著他往回跑,一時間全部人馬亂成一團。

接了兮時的命令,隨行保護宜寞的古怪飛馬上前攔住了宜寞的去路,“有事?”

“是……”

古怪立時進入戰鬥狀態,可他並沒有感受到危險的存在。莫非對方強大到連他都察覺不到絲毫的殺氣?

他這樣擋著,宜寞想往回趕都不能,急忙解釋道:“不是我,是兮時。她有危險,我得馬上趕回去。”

一聽是兮時,古怪繃緊的神經頓時鬆懈了下來,“不急。”

“有人要她的命。”他居然說不急?古怪平日裏對兮時的緊張都是假的嗎?到了緊要關頭他竟然無動於衷?“走開,我得回去救她。”

他狠狠抽了馬一鞭,棗紅烈馬痛得甩開蹄子飛奔而出,差點將宜寞拋下馬去。古怪見他豁出命去,趕忙跟上,嘴裏還念叨著:“不用急,死不了。”

宜寞他們出城用了三四個時辰,回到乜家隻花了不到一個時辰,整個護衛隊跟在二爺後麵累得人仰馬翻。他們的突然出現還將乜家的老少全都嚇壞了,以為剛出城就遇上山賊把銀車劫了去。

誰知銀車散落在院子裏,一幫累得半死的護衛癱倒在地,而宜寞卻直奔自己的院落,一臉天塌下來的凝重。

他的擔憂在進到兮時房裏的那一瞬間轉為現實,她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旁邊還放著一把利刃——他回來晚了!

是他害了她——宜寞衝到她的身邊,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兮時!兮時!”

“你在叫我嗎?”

聲音從後麵傳過來,宜寞無法置信地轉過頭向後望去,梳妝台前坐著的那個穿著一身花花裙子,正在梳發的是哪家大姑娘?

“你沒死?”

“你很希望我現在就死去?”兮時皺著眉瞪他,“哥哥,你好狠心哦!”

她沒事,那他懷裏抱著的這是……

低頭望去,淩亂的發中埋著藉卉的容顏,不斷有血從她的嘴角處流出來,她瞪大的眼睛裏寫滿不甘、不信。

“你會武功?你竟然會武功?”藉卉捂著發疼的胸口,不敢置信地望著梳理著亂發的兮時——神卜兮時竟然是個高手?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不會武功。”

一下一下,她用梳子理著她如瀑的長發,再打開梳妝匣,精心挑選了一朵桃花簪子插上,對著銅鏡瞧了瞧,她還是不滿意地拔了。

“像我們這樣的神卜握有知天意的能力,每一代神人都會被有權力、武功高的人所追逐。為了保護自己,每一代的神卜從小就要習練最高深的武功,這本身也是修為的一種。還有一個秘密,今天也不妨告訴你,每一代神人在死時都要把內力傳給徒弟,所以我們一代比一代內力更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