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晴麵前的貴婦是一個從二品的吏部侍郎夫人,出身勳貴世家,娘家姓韋,以前還有個爵位,是個末等伯府,可傳到她兄弟這一代,就到頭了,所以現在就是一般的富貴人家。
這種沒落勳貴人家出來的最是難纏,總是想著之前的風光,不甘心現在的平淡,文官之家終究比不上勳貴世家的奢靡。
韋氏有兩個女兒,都嫁入勳貴人家之家,親家也頗有些能力。
所以拐彎抹角的也能跟定王府攀上點親,這才厚臉皮上門了。
“……話說我這侄女可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性情也最是溫和。”韋氏喋喋不休的死命誇著旁邊的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了,臉頰一片緋紅,也不隻是羞的還是臊。
蘇宜晴聽得不耐煩,幾次端起茶杯送客,這韋氏卻裝著聽不懂的樣子,繼續自說自話,很有民間媒婆的風範,大有不答應我就不走了的感覺。
韋氏繼續道:“說起來,我那去世的嫂子,以前跟老王妃是好姐妹,手帕交,彼此還曾說過要結成親家,可惜老王妃去世得早,沒有來得及給晚輩們做主,我那嫂子還一直遺憾著,臨死都念叨著不知道在地下怎麼見老王妃……”
越扯越離譜了,這少女才不過十五六歲,連禦風的親娘去世之時,她還沒有出生呢,怎麼結成的親家?再說了,這少女是庶出,跟韋氏那嫂子有什麼關係?扯那麼遠。
人臉皮真要厚起來,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蘇宜晴不願意跟這等厚臉皮的小人扯皮,更不想降低了身段,瞥了那少女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先將姑娘留下吧。”
蘇宜晴輕易的答應將人留下來倒讓韋氏愣了一下,不由得遲疑著問道:“就那麼留下來?”
就算是納妾,也得有文書,擺上兩桌酒席之類的。
蘇宜晴眉目不動,道:“也對,還是等我問過王爺再說,畢竟這事還得王爺做主,夫人還是先將姑娘領回去,等問過王爺再另行答複夫人。”
“不,不,還是讓如娘留在府內跟王妃做伴好了。”韋氏腦筋轉了過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次若是能成功將如娘留在定王府,就是王府的人,由不得定王妃事後反悔,隻要人能夠留下來,名分之事可以慢慢再磨。
憑自己娘家的身份,如娘做個側妃還是夠資格的。
蘇宜晴看著韋氏急切的樣子,心裏不由得發笑,韋家究竟是什麼人家,居然教出了這樣厚臉蠢笨的女人,有這樣的妻子,吏部侍郎的居然還能做得從二品,也是個奇跡,或者這就是傻人有傻福的另一種寫照?
在送走了韋氏,蘇宜晴不再看如娘一眼,隻吩咐人將她帶下去,交給綠藤安置。
院外,綠藤聽了小丫鬟的傳話,看著一臉茫然的如娘,隻道:“隨我來吧。”
如娘失了魂一般的跟著綠藤走。
心中一直發苦,她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從小就被嫡母刻薄,長大了些,因著模樣出挑了,待遇才稍微好了些,她一直也明白,家裏待她好,是想著她長大之後,能聯姻權貴,給家族帶來利益。
一直以來,嬤嬤都是這樣教她的,她也接受了這樣殘酷的命運。
來之前,照顧她長大的老嬤嬤還告訴她,這樁親事並不差,起碼定王年輕有為,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城中多少姑娘想要嫁入王府都不得,比起她的一些姐妹,嫁給年紀比她爹還大的老頭子做續弦,或者半賣半嫁給那些個隻會專營的富商巨賈已經是強上太多了。
要她好好表現,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個指不定要被許給什麼人,人要懂得爭取,在逆境中選擇對自己相對好的出路。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吧?
如娘接受了這樣的命運,但畢竟她是一個姑娘家,知道廉恥的,方才從定王妃的語氣中,她還是聽懂了那種輕蔑的。
這樣的輕蔑比直接打罵更讓她覺得難受,被打罵,她還覺得自己是無辜的,是嫡母無理取鬧,錯的是別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