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張清然低下了頭,伸手輕撫著神風脖子間的軟毛,“那為什麼她會不認識我?”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應該問她自己!”謨青蓮推諉著。
“我是想問啊,是你不問青紅皂白,把人家拖出來這裏了呀。現在還問個鬼!”張清然埋怨著,心中悶悶地想,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當時救人情急,隻想著快把然兒姐姐帶離那危險的地方,沒想那麼多……”謨青蓮連忙解釋,不過,略說了個小謊罷了。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她隻是不能說而已。
想在我張清然麵前玩花樣,你還早生了一百年。嗯,你確實是早生了,而且不止一百年……張清然在心裏嘀咕著。她打了個哈欠,不打算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反正通過零碎的逼問方法,同樣很單純的謨青蓮小姑娘,也露出了馬腳。
最難應付的,應該是那個談笑自若、聞風不動的王子殿下謨紅蓮才是。
“好了,你快上來吧,我們回去睡覺!”張清然收拾好心情,決定還是回去養足精神,明天還有事情要做。也許,幫謨紅蓮偷到摩狼劍之後,她也該去了解一下自己的“過去”了。
誰在等她?又為什麼等她?為什麼她認識陸翩翩,而陸翩翩卻不認識她?竟然不認識她,為什麼在乍聽到她的名字時反應又如此激烈?這些,都是她目前很感興趣的問題。
“不,然兒姐姐你自己騎著就好,我有巫術可以助我回去。”隨知,謨青蓮卻笑著搖頭。雖然張清然肯乖乖回馬場,讓她很高興,但是,她可不敢騎上神風。
“為什麼?難道你嫌神風跑得沒有你快?”張清然有些不高興了,神風可是她的愛馬,她不允許有人貶低它!
謨青蓮連連擺手解釋:“神風是靈馬,隻認主人不認客。除了它的主人,沒人能騎上它。”其實,神風是王兄在摩狼的聖山迦耶山深穀中找到,並且以巫神繼承人之血令其認主,誰有資格坐上它的背,除了它自己的意願,也隻有王兄才能決定。
然兒姐姐能安坐在它的背上,除了神風自己的意願,更主要的,應該是王兄的心意吧。所以,她才會篤定地稱呼然兒是她嫂子。
“還有這種事?”張清然半信半疑,但跟謨紅蓮混在一起這麼久,什麼奇奇怪怪的事也見過一些了,也能接受謨青蓮的說法,“那好吧。你自己回去,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她低頭貼向神風耳旁,輕聲道:“神風,我們回家了!”神風似乎明白她的心意,隻聽一聲輕嘶,一瞬間便跑得沒影兒了。
謨青蓮在後看著,有些愕然。看來神風真的好像很喜歡然兒姐姐呢,難道,它也秉承了王兄的心意?心中湧起一絲苦澀,隨即搖頭,拋下不該出現的念頭,右手以指捏訣,一聲輕語,身形也消失在這草原夜風中。
新的一天來臨,謨紅蓮還沒有回來。
早飯後,張清然纏著謨青蓮帶她去附近的鐵匠鋪逛逛。
誰知,謨青蓮一臉緊張,堅持不肯,最後在張清然堅決不肯讓步,並且軟硬兼施的情況下,隻好答應帶她去。
果然是單純小姑娘,容易哄,更容易嚇。張清然在心裏暗笑,臉上卻盡量保持平靜的表情。但是她很快便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隻見謨青蓮人還未出門,已經急急喚來兩個她先前並未見過的侍女,低低吩咐了一通,這才與她一起去南越馬場的馬廄裏牽馬。因為神風馬跑得太快,而謨青蓮又沒有可與神風在速度上匹敵的馬匹,所以,張清然便與她一樣,在馬廄中挑了另一匹馬。
“神風,我要去逛街了,不能帶你去,你要乖乖在家裏等我哦。”張清然在挑選馬匹之前,先輕撫著神風的頭,將它當作一個乖巧的孩子,安撫著它的情緒,免得它一會見她挑了別馬,會吃醋的。
兩人各騎著一匹馬出了南越馬場。
一路上,張清然不時地偷瞄著謨青蓮,在心裏納悶地想:青蓮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走不開,卻要瞞著我?是什麼樣的事情,我不能知道?還是,她那混蛋哥哥的命令?
在通往蒼梧山脈的邊緣,有個三岔路口。張清然勒馬止步,望向右前方,如果她的方向感不是太差的話,那兒是通往黃沙鎮的。依稀記得那日黃昏,神風是往右走的,但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讓自己無法辯識路途。
再看向左邊,遠遠地,距離山腳下還有一段距離,近處果然有個村落。昨夜,神風似乎載著她曾從村外不遠跑過,但黑暗中速度太快,也沒細看,隻覺黑漆漆模糊一片。今日在陽光下來看,又是另一翻風景。
這裏雖然不大,但似乎很寧靜,並沒有身為戰場的硝煙與死亡的氣氛。
“奇怪,眼下大戰在即,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張清然頗感好奇,不禁喃喃地將心中疑問說出了聲音。
“雖然龍勝的北征軍有三十萬之眾,但他們的統帥卻是個君子,與王兄一樣,有著高尚的品格。戰場,是不會波及到這裏的。”謨青蓮聽到張清然的疑問,笑著解釋。
張清然驚訝極了,這古代打仗還能不影響到百姓?
當三十萬人馬踏過來時,就像裝甲車輪輾過的路麵,還能留下活口嗎?這北征軍統帥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在心裏轉動念頭,不由來了興趣。
這個村子不算大,但是除了居住百姓之外,各種買賣行業還是不少的。遠遠地便可看到村口有行人往來,不多,但是悠然自得。
“真的沒有戰爭的氣氛呢。”張清然在心裏感歎著。
第一次體會到古代戰爭的真實性,沒想到竟然是這模樣。連逃難的人都沒有一個,電視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嗎?一聽說誰打過來了,就趕緊收拾行李,帶著家人和牲口,拋家離戶,舍下田地,往陌生的環境裏逃,即使一路被強人搶,被饑餓侵,被瘟疫害死。
屍骨遍地,民不聊生。就是戰爭的最真實寫照。
可是,在這裏,在這兩國邊境上,大軍當前,戰爭在即,她卻看不到這樣的淒涼景象。
進村的時候,張清然隨意地瞟了眼那插著酒旗的鋪麵,心中赫然一震,因為那酒肆中的人。
謨紅蓮就坐在那兒。
而在他的對麵,還有一個男人,一身白袍,淡定優雅,雖然隻是背影,但看那氣勢,似乎並不輸於謨紅蓮。
張清然在酒肆前停下腳步,看謨紅蓮與那人正在一碗接一碗的喝酒,卻沒聽見說話。隻有倒酒與碰杯的聲音。酒肆中也沒有別的客人,甚至連掌櫃和小二都不見,就他二人坐於一桌。顯得空蕩蕩,又似乎空間爆滿,再容不下別人。
真是奇怪的場麵,張清然正準備走進去,他們男人喝酒,她在一邊圍觀總可以吧。謨紅蓮曾說:打仗是男人的事,但喝酒並不算打仗吧。
但是,謨青蓮卻將她拉到一旁,一臉緊張地小聲說道:“不可以,危險。”
危險?他們在那喝酒會有什麼危險?
張清然看向謨青蓮的眼神有些不悅:“拜托你,別總是一副神經兮兮地樣子好不好。你不累我看著還累呢。”
“是真的,不能過去,太危險了!”謨青蓮沒有在意張清然的譏諷,她重複強調著危險的嚴重性。
“他一夜未歸,不是去打仗嗎?怎麼在這裏喝酒?而且,這裏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樣,哪有什麼危險?”幸虧與謨紅蓮同桌飲酒的人是個男人,如果是女人,她一定會認為他在這裏是飲花酒逍遙快活。
“好姐姐,你就聽我一次吧。”謨青蓮可憐兮兮地望著張清然,一副哀求的表情,讓張清然有火也發不出來。
張清然又瞟了一眼酒肆中的謨紅蓮,被謨青蓮拉到旁邊之後,她隻能看到他麵無表情的側麵:“你早就知道他在這裏對不對?”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帶你來了。”謨青蓮歎了一口氣,忽然道,“昨日王兄走前,一再叮囑我,要我保護你的安全,還有不準到陣前來,直到他回去。”
這是在監視我了?難怪昨晚與我形影不離。後來發現我不見了還追到了敵人的軍營裏……張清然在心裏嘀咕著,頗有些不高興,冷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