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擔心他不在的時候,會有敵人入侵,會傷害到你,他真的很緊張你……然兒姐姐,我從來沒見過哥哥會這樣地緊張一個人,即使是疼愛如我,也沒有這樣子過。”謨青蓮看著張清然,眼睛裏滿是祈求,“哥哥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們不要去令他分心,好嗎?”
真的危險?張清然扭頭再向酒肆中看去,那兩個男人還在一碗接一碗的喝,除了沒有停止過,並沒有不妥的狀況。她歎了口氣,不再看酒肆中的人,率先往遠處小旗斜挑的鐵匠鋪走去:“走吧,我們辦正事要緊。”
在鐵匠鋪裏,張清然找來當家師傅,拿出她畫好的圖紙,交待當家師傅,要求訂製五十枝箭矢。當家師傅看了一眼圖紙,又看了一眼她,在謨青蓮適時擱下一錠金子後,又低頭認真研究圖紙。
果然是有錢什麼都好使。張清然在心中嘲弄,她嘲弄的不是人家打鐵營生的人,而是自己。她到現在才意識到,她來了這麼久,竟然還沒有見過這時代的貨幣,甚至在決定出來找鐵鋪打造她的箭時,都沒有想到錢的問題。
看來,穿越之後,腦子秀逗了。
交待好那五十枝特製箭矢的事情後,她們來到小街上閑逛,有些百無聊賴,可是又不想停下來。直到走進了一家布莊,這裏竟然還有成衣賣,而且龍勝、摩狼、賀蘭三國的男女裝很多款式都有。
張清然的興致這才高了些,挑了套樣式簡單的黑色的男人衫袍,在身上比著大小和長短。以她170的身高,英氣十足的氣質,若穿起男裝來,那肯定玉樹臨風,氣度不凡,就像……就像剛才酒肆裏那兩個連拚酒都那麼優雅的男人。
哼,臭男人!她決定不再想那件事,轉身對正一臉驚訝的看她的謨青蓮笑道:“如何?我穿起來,是不是像個男人?”
謨青蓮一邊點頭,一邊抿嘴而笑:“像,比原來像多了。”
比原來?張清然不禁狐疑地望著謨青蓮,她卻連忙笑道:“我是說,你剛來的時候,也是一身黑衣……”
“嗯,那是夜行衣,不過是我們那裏的款式,你可能還看不慣吧。唉……也不知被你們扔到哪裏去了,卻換給我這一身大家閨秀的裝扮,穿起來還真是不習慣……你看我這身多漂亮,行動又方便。”張清然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比在身上,在她麵前旋了個圈兒,看得她連連點頭。
“好了,就這件了!青蓮,你要不要也買一套穿著玩兒?”張清然交給布莊老板打包。謨青蓮連忙掏錢,淺笑著:“我……還是算了,王兄會生氣的。”
又來了,除了王兄,她真的沒有別的主見了嗎。比如她不想買,隻是因為自己不喜歡。而不是王兄不喜歡。
對了,王兄不喜歡,卻沒有阻止她買,為什麼?“那我買了,你那混蛋哥哥是不是也會生氣?”謨紅蓮對青蓮的影響,令她很不爽,再加上剛才在酒肆的那一幕,令她生氣,所以她決定了,就以混蛋哥哥來稱呼他吧。
誰知謨青蓮卻掩袖吃吃地笑了起來:“然兒姐姐自然是不一樣的。”
唉,又來了,說到底,就是謨紅蓮喜歡她,所以她有特權,可以刁鑽任性唄。而他的妹妹隻是妹妹,自然隻能老實乖乖地聽話了。
買了衣服出來,她們在路邊攤擋上吃當地的小食。經過剛才的對話,她們的氣氛又緩和了些。
張清然和謨青蓮邊吃邊閑聊著,這才知道她們現在呆的這個村子,正是兩軍對壘的中間。若打起來,這裏就要變成戰爭的犧牲品,人間煉獄。
可是北征軍的統帥卻將人馬安紮在蒼梧山下,離這裏有十裏之遙。昨夜,神風載她去的,正是北征軍的前鋒營,大部兵馬應該還在蒼梧山那邊,行軍的路上。
而謨紅蓮,似乎連軍隊都沒有擺出來,他隻有一批巫士分布在草原上,並且在幾個關鍵的地方張羅了強大的結界。在這個時代,他們這種結界叫護身咒陣,由數十名有等級的巫士一同施出護身咒,結成咒陣,這樣,外人就進不來了。
然而,由於黃沙鎮的變數,謨紅蓮將手下有等級的巫士抽調了近一半過去守護師傅留下的咒陣,也因此,他在草原上布的防,並不完整。
如果北征軍要強攻,謨紅蓮是一點勝算也沒有的。可以說,現在的他如果不快恢複巫神繼承人的靈力,或者完成繼承儀式,成為巫神,在大敵當前,他是毫無招架之力的。
張清然也終於明白,為何謨青蓮會如此地緊張了。
然而,北征軍並不急於進攻,而是於昨晚約了謨紅蓮,似乎在談判,但是談判結果如何,卻沒有人知道。
忽然想起剛才進村時看到的,第六感告訴她,他不是摩狼人,也不是普通的百姓。
“和你王兄在一起喝酒的,就是北征軍統帥吧?他們談判成功了嗎?這仗不打了嗎?”
“不,大戰在即!我相信,他開出的條件,王兄是不可能答應的。”謨青蓮歎了口氣,很無奈。
“山雨欲來風滿樓。”張清然點點頭。那麼,拚完了酒,他們就要拚命了。
“嗯,這也正是我擔心的,王兄為了救姐姐,已消耗了太多的靈力,並未康複,現在的他,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張清然黯然。
為什麼她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他招魂?她又是怎麼穿越過來的呢?活的,還是死的?
謨紅蓮,為了她這個不應該認識的人,卻消耗了他太多的靈力,他不知道即將大戰嗎?
為了一個喜歡的女人,而耗費了本可保護這大片草原和子民的實力,不值得!
不值得,可他卻這麼做了……張清然在心裏難過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是他欠她的?還是她欠他的?
謨青蓮看向村口,目光有些迷茫,聲音低低地:“也許,能救摩狼的,也隻有一個人了。”
張清然聞言一怔,旋即一喜:“誰?誰能救摩狼?”想想不對,這仗還沒打呢,她們就在這裏杞人憂天,要是讓謨紅蓮知道了,還不氣死啊。
她不禁笑了起來:“青蓮妹妹怎麼盡長他人威風啊,你王兄不過就是靈力沒有恢複麼,我們高掛免戰牌,等他恢複之後,再決輸贏,如何?”
誰知謨青蓮看了她一眼,卻搖了搖頭,站起身道:“我們也是時候回去了。”
看在謨青蓮情緒正低落中,張清然也不和她為難,聽她這麼說,便跟著站起身,準備打道回府了。
村口,看著謨紅蓮的身影遠去,而那先前與謨紅蓮拚酒的白衣背影也走了出來,在幾名黑甲侍衛的簇擁下向她們這個方向走來。
張清然盯著他,想要看清楚這個北征軍統帥的模樣,他到底有什麼能耐,能決定摩狼的命運。
謨青蓮卻一臉惶恐地拉著她避到一個小攤旁邊,這次她沒有抗拒,因為明白這份擔憂,是來自內心。
街上的行人看到他們的裝扮與氣勢,即使沒有被侍衛開道驅逐,也紛紛自覺退到街邊,給他們讓道。
張清然站在人後,默默的看著那個人。他好似有些醉意,但是目光堅定、清洌、冷然,眉宇間似有訴不盡的愁,那張臉雖然清瘦,但好熟悉,那表情好像在哪裏見過。
是了,當她醒來時,看到的謨紅蓮,就是這樣表情。
但謨紅蓮的愁眉在她醒來後便悄然隱去,就像逢春風而融化的冰雪。
而他,是有什麼心事嗎?雖然身後跟著幾名侍衛,可是他看起來好孤單,那走過去的身影竟似有無盡的落寞。
她心裏忽然好痛。就像心髒被人刺了一刀,痛得不能呼吸。
奇怪,她為什麼要去關心他?一個要攻打摩狼的人。
謨紅蓮的敵人,就是她的仇人。
搖頭,搖去心中突然驚起的奇怪感覺,看著他走進了鐵匠鋪。她忽然卟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去鐵匠鋪了,是要趕製兵器嗎?堂堂北征軍統帥,也不過爾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