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蕊隻覺得遍體疼痛,渾身如在火中焚燒一般,她口中幹涸地發苦,想要張口要水喝,卻沒有絲毫的力
氣,似乎她正處在一個虛浮的世界裏,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隻是白茫茫一片。
終於她艱難地睜開眼,緊閉的眼簾中透進來一絲光,慢慢開朗。一個人影正站在她身旁,好半天,她才
看清楚,竟然是太後。
惜蕊一驚,卻又心中發苦,看來自己真的是在閻羅殿裏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還是回到了這個讓人厭倦害
怕的深宮裏。她低啞地喚了一聲:“太後娘娘……”聲音未落,卻已經落下淚來。
太後一臉慈愛的笑容,輕輕拉過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可算醒過來了。”
惜蕊隻覺得自己昏睡了一陣,卻不想太後竟已經回宮了,她看了看殿中,隻有太後一人,沒有別人,心
中暗暗一痛,低下頭去:“臣妾失儀還請太後娘娘責罰。”
太後輕歎口氣,知道惜蕊的性子,縱然是有再多委屈苦楚也不會對人吐露,她輕聲歎道:“這時候還計
較這些做何,隻要你好好的,便是弘兒的福氣,也就是哀家的福氣了。你與弘兒的事,哀家都聽說了,
你心裏的苦楚哀家也都知道,不必再強撐著了。”
惜蕊低著頭,任淚水滾滾而下:“是臣妾的錯,讓皇上發怒了,惹出了這許多的禍事。”
太後看著她瘦弱的身軀輕輕地抽泣著,心裏也是一痛,隻是輕輕拍著她的手道:“你待弘兒的心意,哀
家也明白,隻是身在宮中,許多事不得不學會忍耐和忘記。”
太後說著輕笑了一下,又道:“你可聽說過先皇的孝端順皇後?”
惜蕊點點頭,道:“臣妾進宮之初,曾聽人說起過。”
太後坐在位上,臉上帶著渺茫的笑意,似是在回憶往昔:“其實當日哀家進宮時,先皇心中最重要的乃
是已故的孝端順皇後,即使她已經仙逝十年了,先皇仍是念念不忘。”
她低下頭來,輕輕看著惜蕊道:“你可知道哀家與孝端順皇後長得有七成相似。”惜蕊大吃一驚,睜大
眼看著太後。
太後仍是淡淡笑著:“先皇也將哀家視為孝端順皇後的替代,就這樣過了二十年,直到先皇殯天前,才
親口承認心中的確是有哀家的。”
“二十年?”惜蕊更是吃驚不已,“太後娘娘您……您就不覺著難過嗎?”可是太後為什麼還會替先皇
守陵呢。
太後笑著搖搖頭:“初時也會難過,但時日久了,便覺著能與他在一起,在宮裏能偶爾被他記起也是極
好的了,何必妄求太多。畢竟他不是普通百姓,他是一國之君,是這宮中無數女子的夫君,不是一個人
的。”
惜蕊垂下眼簾,靜靜聽著太後的話,話中當年的太後一如自己現在,隻是太後她能忍受這些,自己卻做
不到無視,更加無法忘懷,隻能自苦。
太後見她不說話,便道:“事已至此,你有何打算,還想與弘兒這般僵著嗎?須知在這宮中,即便你已
是三妃之一,也不能就這樣安然度日,隻有逆流而上才有出路。”
惜蕊想了許久,才輕聲道:“臣妾想隨太後娘娘前去帝陵,陪伴在您身旁,為先皇守陵。”
太後頗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惜蕊竟然打算放棄宮中一切,隨自己去帝陵,很快她笑著道:“你剛醒過
來,身子還沒好全,這個不著急,你先好生養一養,待身子大好了,再決定也不遲。”
惜蕊隻得低聲道:“臣妾遵命。”
鳳翎宮。皇後高坐在上位微笑著道:“太後娘娘如今已回到宮中,皇上昨日來鳳翎宮中曾說起,太後娘
娘要回宮中住上段時日,帝陵那邊的用物又未都帶回來,讓宮中備上送到萬壽宮那邊去。此事還需賢妃
與賀婕妤兩位妹妹多費心了。”
賢妃躬身道:“臣妾這就命內務府去準備妥當,太後娘娘昔年在宮中用的物件都還在,稍有缺失的,便
命他們去置辦齊全。”
皇後笑著點點頭:“這便好,倒不費事。”
卻見賀婕妤自眾人中出來,微微躬身道:“臣妾倒是覺著太後娘娘的用物應當讓內務府重新置辦才是。
”
皇後看了一眼賀婕妤,還有一旁麵色不佳的賢妃,淡淡道:“哦,賀婕妤何出此言?”
賀婕妤驕矜地道:“前次臣妾去內務府查驗進貢的春服時,曾看過為太後娘娘準備的衣物用度,都是用
了有些時候的了,若是再備給太後娘娘使用,很是不敬。”
皇後看著賀婕妤臉上那抹輕蔑,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道:“既然賀婕妤這般認為,那此事便交予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