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最終伴著夢想的旋律】
而後的一個月,餘小浮終於收到了申請支教的回饋函。他激動的拿著回饋函,那裏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他說到了那裏他能感覺到最真實的安靜。
他如期的趕回了家中。
老爺子依舊那樣嚴肅,隻是以前黝黑的頭發已經有些霜白,餘媽媽依舊那樣的小女人一樣繼續著一個妻子和一個母親的生活。
看到餘小浮搬回了所有的書,老爺子閉上眼睛,冷冷的問:“你依舊這麼執著?”
“我沒有多少時間去執著,等到你那個年紀了,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多少年來餘小浮第一次那樣親近的靠著老爺子的肩膀,他真的老了,不再是那樣堅實肩膀,卻依舊扛著這個重重的家,還有社會的種種,還有他這個忤逆的兒子。
老爺子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的看著他,“你就不怕有一天你會後悔?”
“都這麼大的人了,後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多一次也沒有什麼。”餘小浮倔強的笑著,“何況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就算趴著經過,我也權當是一次漫長的朝聖!”
“你始終還是個孩子!”老爺子掐滅手中的眼,似有若無的笑意在眼角的淚花中消散,“我老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餘小浮第一次聽到老爺子這樣的語氣,歲月催人老的同時也磨去了他們的棱角。也許有一天,他也會這樣肅立在窗邊對自己的孩子說未來,說社會,說夢想。隻是那比光年還要遠的距離看起來有些夢幻。
“不管怎麼樣,這裏都是你的家,隻要你想回來,你媽都會迫不及待的給你整理好床鋪,穿著拖鞋去火車站等你回來!”老爺子憔悴的笑了,笑聲隨風飄到好遠好遠,餘小浮看到轉身走向房間的背影,也笑了,他終於深刻的體會了,那種來自父性的剛毅與堅韌,和自己多年以來執迷的倔強。
餘媽媽兩眼充滿了淚水半天隻哽咽的說出了一句“注意身體,不想待了就回家,爸媽……”然後就是止不住的抽泣。
餘小浮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在所謂的春節裏,餘小浮完全架空了自己的生活,他沒有寫作,他陪著餘媽媽學習如何上網,陪著餘媽媽在大街小巷的壓馬路,和餘媽媽聊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生活就這樣平靜的回到了另一個起點。
走的前一天夜裏,老爺子推掉了所有的應酬,三個人安靜的坐在家裏。沒有任何人說話,餘媽媽強忍著淚水,又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小浮,如果缺錢什麼的,你就給媽打電話,發短信……”
餘小浮把頭靠在餘媽媽的腿上,“那裏用不了多少錢,不是有補貼麼,還有那麼多生活費,怎麼會不夠呢?”
“還有,聽說那裏的人很野蠻,你要小心啊!”餘媽媽傻傻的低頭看著餘小浮。
“那裏的人都很淳樸,怎麼能說是野蠻呢?”餘小浮伸手拭去了餘媽媽眼角的淚花。
餘媽媽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唉呀,老了,眼睛就喜歡流眼淚!”
老爺子轉頭看向餘媽媽,顫抖的嘴唇好像就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一言不發的喝著茶。餘小浮聽到老爺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要是下定決心,老子就支持你走下去,但是,不允許你半途而廢,要對得起祖宗,對得起你媽!”
而後,這個安靜的夜裏,一切好像都沒有改變,餘小浮不知道那個夜裏到底有多少人沒有入眠,第二天天空發白的時候,餘小浮強忍著淚水,把一本【靜】放在茶幾上,拎著行李箱從家裏離開了。
他沒有回頭,他知道他的一回頭終究換來的是一場磅礴的淚雨。
走在樓下,他不自覺的抬起頭,看到了那雙充滿眼淚的眼睛穿透晨曦的薄霧,泣不成聲的眷戀讓餘小浮的心髒如同刀叉一般的收緊,餘小浮咬著嘴唇一句話都沒說,他斜著頭,一直走到小區門口,傻傻的看著那棟樓房,還有那雙已經看不見的眼睛。
“讓他去吧!”老爺子坐在床頭扶著餘媽媽的肩膀,順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他也有他的生活!”
餘媽媽還是把淚水全部淌在了老爺子的懷裏,多年後,餘媽媽調笑到,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注定要和自己分離,隻有那老不死的才會一輩子守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