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累,累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唇邊漾起淒然的笑,淚自眼角滑落,對著無人空氣說:“司徒瑞宏,你這個騙子。你說過會比我多活一天的,你從來說話不算話。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你是個壞人,壞人。你把我的心還給我,還給我。”那巨大空曠的黑洞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吐出蛇信子,啃噬著她已經沒了,卻依然會痛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怪你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宏,我殺了你,我親手殺了你。”伸出自己白皙纖細的手,好多血好多血。
她要去洗手,去洗手。
這樣的夜,這樣的情景,她的緊繃欲斷的神經,已經瀕臨崩潰邊沿。跌跌撞撞衝進廚房,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衝洗著白淨無瑕的手。
倪慕蝶神情慌亂,陷入自責的迷思中,拚命搓著自己的手,可是,任憑她怎麼用力地搓就是好多血,她洗不掉,洗不掉。
突然,水莫名其妙停了。怔忡了半晌,虛軟的雙腿再也撐不起過重的身子,順著洗手台整個滑落。
“我該死,我真的死,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你,宏?你來了,你原諒我了,是嗎?你來帶我走了,對不對?”明明滅滅的燈影中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大步向她走來。
伸出手,緩緩撫上他的額,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纖手停在那糾結成團的眉心上,剛湧現的一絲雀躍蕩氣回腸:“你在生氣,你沒有原諒我。嗬……像我這麼罪孽深重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原諒呢?嗬嗬……”她笑了,笑得那麼悲涼又哀傷。
因為要抓到山田橫澤,司徒瑞宏隻好對外宣布死訊,信迪還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告別儀式。
他知道倪慕蝶會很難過,於是,每天看關於她的報告又重新成了習慣。不同的是,心情更急迫,每每盯著一整天。
今天他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她麵前了,隻是,該死的,她的情況這麼糟糕,精神已經到了崩潰。
一顆心揪得死緊,痛得無法呼吸。麵對她的自責,她的懺悔,她的淚,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殺了自己。
捧起那未盛開便已凋零的俏臉,心疼地吻上她的眼,她的淚:“蝶兒,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
倪慕蝶露出甜甜的笑,整個人往他懷裏鑽:“如果你是上蒼恩賜的幻覺,可不可以請你多停留一會兒,請我的夢再延長一點點。宏,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麵對依然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的倪慕蝶,司徒瑞宏又心疼又自責,他後悔極了,他不應該為了卸下山田橫澤的防備心,讓心愛女人承受這種痛苦。
“蝶兒,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沒死,我回來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蝶兒。”愧疚的聲音帶著一絲疼極的哽咽。
倪慕蝶緊閉的眼顫動了一下,終是沒有睜開,唇邊溢出苦澀的藥湯:“你騙我對不對?這次我不會再上當了,隻要我一睜開眼睛,你會就馬上消失不見。我不會再上當了,我要緊緊抱著你,不睜開眼睛。”夢幻的聲音飄渺不真,顯然她把他的出現當成一場夢。
修長的手指眷戀撫上她依然嬌嫩卻失去光澤的臉:“蝶兒,這不是夢,我回來了,我沒死。我答應過你,永遠不離開你。”綿密的吻落在她額頭,眼簾,眉心,誘哄著她睜開眼睛。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包圍著她。枯井微微泛起春水,有一絲溫潤淌過幹裂得痛不欲生的心田。
依然感覺到他真的已經回來了,可是,這樣的夢她不知做過多少回。從狂喜的天堂跌落地獄,她再也不想再嚐一回那種滋味了。
看著她期待又害怕的樣子,司徒瑞宏被疼痛撕扯著。低下頭,深深吻住那臘白的唇,珍惜一圈又一圈仿佛要吻去她的驚恐和不安。
相較於司徒瑞宏小心翼翼,倪慕蝶很快開啟紅唇主動回應他。這一刻世界開滿了鮮花,這一刻夢境變得好美,再沒有淒風苦雨,思念煎熬……
倪慕蝶的“固執”,司徒瑞宏又愛又憐,抱起輕盈的她,加深這個吻。
她不願相信,沒關係,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跟她慢慢解釋。如果她喜歡在夢中,他不介意當一個幸福的夢中新郎。
窗外狂風大作,暴雨滂沱,屋裏升騰裏熾熱的溫暖,化開彼此心中的尖冰。
旖旎的夢中沒有風雨,開滿鮮花,陽光明媚。
後記:
一年後,司徒瑞宏和倪慕蝶在普羅旺斯定居了下來。
陳芳若去美國深造與沐晉陽走得很近。
經曆了這次劫難後,倪蒼鎮和齊雲霞患難與共,倆人決定一起生活,相互扶持。
“閻組織”的傳奇仍在繼續演繹……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