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天,蕭家大宅內外越發冷清了。據外麵回來的探子說,邪派集結的人馬已經到了一裏外,已經可以和蕭家的前哨遙遙相望了。
蕭洌陽終於來找蕭寒玦,要把蘇水音帶走。按照他的計劃,要蕭寒玦在前門死守,而他趁機突破後方的圍攻,在邪派鬆懈的時候帶著剩餘的眾人離開,並等到邪派大舉進入後山之後點燃埋在那裏的火藥,將邪派一舉殲滅。
但是蕭寒玦究竟有沒有後援,他卻沒說。
蘇水音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這一切,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蕭寒玦,在蕭洌陽和蕭寒玦說話的時候,他眼睛眨都不眨,仔仔細細地把蕭寒玦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直到蕭洌陽拉著他的袖子,要把他帶走,他都回著頭,再看,再看一眼蕭寒玦,隻是想多看一眼。
隻是想多看一眼而已。
因為不知道這次分別之後,能不能再見麵。
終於走出了大門,蘇水音在蕭洌陽的拉拉扯扯之下仍然回頭望著,蕭寒玦也站在樹下一動不動,一襲白衣,長身而立,那模樣竟越來越模糊了,蘇水音終於眨了一下眼,豆大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滾落下來。
“蕭兔斯基!蕭兔斯基!蕭兔斯基!蕭兔斯基!”蘇水音不顧一切地吼叫起來,生怕以後再也沒機會叫這個名字了。
蕭兔斯基麵對著他,輕輕揮了揮手。
“蕭——兔——斯——基——要——活——下來——!!!!!!!”蘇水音吼得沙啞了嗓子,聲淚俱下,一直壓抑、一直逃避的恐懼和悲傷再也無法抑製,分離的噩夢終於成為現實。
那種發自內心的痛苦怒吼,是他唯一能做的,連蕭洌陽也吵得皺了眉頭。吼完後,蘇水音劇烈的咳嗽起來,連呼吸都覺得嗓子撕裂了一樣的疼痛,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被蕭洌陽拽出了拐角,再也看不到蕭兔斯基了。
淚水模糊了蘇水音眼前的視線,他連自己被蕭洌陽拽到哪裏都不知道,最後蕭洌陽把他拉到一個後院門口,叫他在這裏等馬車,蘇水音用袖子抹抹眼淚,鼻子呼哧呼哧的,嗓子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轉頭一看,隻見這庭院裏也有幾株鬆柏,他一搭眼,就好像看見蕭寒玦還在那樹下練劍,壓根兒就沒離開過自己身邊一樣,但仔細一看又什麼都沒有了。他擦幹一次眼淚,眼前很快又模糊了。每次抬頭,都感覺蕭兔斯基就在身邊,但是哪裏都不在。
“蕭……蕭……兔……”從劇痛的喉嚨裏發出的哽咽破碎的聲音幾不成形,他終於不能再叫一起他的名字了。
麵對命運,每個人都是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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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蘇水音被人拉著走,塞到一輛黑漆漆的馬車裏。
他覺得自己的心空了。
突然,他有些明白蕭寒玦為什麼會為了一個理念那麼拚命了。因此他此刻也有了同樣的心情。
那就是為蕭寒玦報仇!
無論用多長時間!無論用什麼手段!他要蕭洌陽也嚐到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覺。
蘇水音感到邪惡的憤怒在將自己掩埋。
他的腦子開始清醒起來,他記得自己還有個身份是夢魂宮少主。
沒錯,他要利用這個身份!
他邪惡地笑了起來。卻在流淚。
隨著馬車的疾馳,身後的山穀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轟鳴聲。蘇水音緊緊地捂住耳朵,渾身痛苦地顫抖。
那個人沒有了。
蕭兔斯基沒有了。
蕭洌陽實現了承諾,把他帶回了夢魂宮。
從那天起,蘇水音盡力扮演好夢魂宮少主的角色,他努力討宮主的歡心,並暗中營建自己的勢力。他發出了江湖格殺令,屠戮武林,不放過當初任何一個殘害蕭寒玦的人。
最後,是對付蕭家。
他知道蕭寒玦最恨的是什麼,就是無情無義的蕭家!
於是他用了三年的時間抓住了蕭洌陽最掛心的蕭洌月。並在武林大會上當著蕭洌陽的麵將蕭洌月肢解。
那一刻蕭洌陽瘋狂的神態令他哈哈大笑。
笑過後他卻覺得無限淒涼。
蕭兔斯基再也回不來了。
隻是在下麵的人群中,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一閃而過,那人一襲白衣,如同最後見他在鬆柏之下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