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紅妝,美人如玉,瑤山之頂酒香甘醇,高陽店的玉髓酒、流霞酒,忻樂樓的仙醪酒,應有盡有,一派喜氣洋洋,雖說比不上那皇族盛婚,可也算是氣勢恢宏,冠冕堂皇。
今日,青行宮大喜,宴請武林名門,大堂內賓客如雲,或是相互問候,或是稱兄道弟,觥籌交錯,讓人不禁應接不暇。堂中央碩大的真金鍍製“囍”字更是熠熠生輝,彰顯這場婚宴的氣派不凡,兩邊貼著金字喜聯,右邊是“紅梅吐芳喜成邊理”,這左邊是“綠柳含笑永結同心”,上聯為“笙磬同音”。
盧絮堯今日長發高束,以深色刺繡絲帶係住,身著正紅皂衫衣,上有深色暗紋,腰間佩戴碧綠剔透帶銙。大婚之日,他滿麵春風,或是做給賓客看,又或是做給柳夢之看,誰都不曉得他心中的暗湧。陸續不斷的賓客上前向他道賀,他端坐於大堂中央寶座之上,含笑點頭致謝。
青行宮上下進進出出,上茶、引客、接禮,忙得焦頭爛額,大堂外過道,婚典樂隊也隨時待命,擦拭著各自的樂器,時不時瞄瞄大院門外有無指示。
相比之下,這新娘子的別院倒是相對靜謐,蘋花閣外立著兩排下人,房內縞霜、顧枕月、英娘正幫著婧華梳妝打扮,正紅床榻上,金花珠冠與青色刺繡婚服疊放整齊。
顧枕月打來清水,加入晨早采集來的新鮮玫瑰花瓣,淡香沁人心脾,備好讓新娘子洗手洗臉。她回頭看看端坐在梳妝台前的新娘子,青銅鏡中倒映著她姣好的麵容,雖未上鉛華,可天生麗質,眼中含著款款情意,花顏旖旎紅,甚是嬌羞動人。
婧華從起身後便一直心跳不已,如今握緊的雙手也在微微發抖,這便是新嫁娘的心情嗎?胸腔中那小東西一直撲通不停。縞霜師姐溫柔地搭上她的細肩,摩挲她不要緊張。
洗淨後,英娘動手為婧華上紅妝畫眉,縞霜則開始一下下為婧華梳頭,紅唇輕啟,輕念著:“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英娘取了少許香傅粉,輕柔地在婧華麵上塗抹著,讓原本便如雪的膚質更加朦朧,像是蒙上了薄薄的一層霧,接著便拾起深灰色青雀頭黛細致地為她的細眉描畫著,畫眉深淺,恰到好處,不一會便已是眉如柳葉。
“英娘妹妹,可別手重了。”看到英娘要為自己上胭脂了,婧華開玩笑道。
“姐姐放心。”英娘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翡翠小盒,揭開蓋子,盒中膏體鮮紅純淨,似乎還能嗅到那花瓣的鮮味。她拿著細簪子輕挑了些許置於柔嫩的掌心中,滴了幾滴晨早采來的新鮮花露,輕柔著,將那鮮紅在掌心化開。待那膏體融化,英娘沾取少許與指尖,輕拍在婧華柔軟的兩腮,一下便有了好氣色。婧華看著鏡中的自己,甚是滿意。
英娘在挑著花鈿時,縞霜已將婧華的頭發盤好發髻,專心地安插這各種小巧精致頭飾。
“姐姐,你是要哪種形狀的花鈿?”英娘看著這琳琅滿目的各式花鈿,每個都那麼美,實在不知選哪個。婧華看著那些花花綠綠,不過隻有一個合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