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雲買完菜回到家裏,剛圍上圍巾在廚房洗菜,季丹丹回來了。
季丹丹在一家服裝公司上班,上班已經一個多月了,她漸漸習慣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
“丹丹,媽媽今天做你最愛吃的紅燒魚喔。”費雲心情很好,“趕快換了衣服過來幫媽媽。”
“媽,我今天很累。”季丹丹才不喜歡下廚呢,廚房裏的活沾油粘糊糊的多髒啊。她趴在床上休息,今天的工作確實有些辛苦,月底的營銷記錄需要整理檢查,光是那些數字就夠她看出近視眼來了。
手機響了。她一看是陌生來電,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你好?”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你好?請問你是哪位,有事嗎?”她追問道,若是對方再不說話她就要掛掉了。
“丹丹,我是——”季響聲音顫抖了,“爸爸。”
她不敢置信地愣住了,撐著身體做起來:“你是誰?”
“是爸爸,丹丹,爸爸終於找到你了。”季響有點泣不成聲。
付濤派去找季丹丹的人,把目標鎖定在新青市之後,他們先是從中學找起,一個一個學校地去查學生檔案和資料,找出季丹丹的檔案並不難,然後循著痕跡找到她在新青大學就讀,剛好今年畢業。季響不得不佩服付濤的人脈關係,對他的能力更是欣賞。
一家餐廳門前,季丹丹站了一會,想推門進去又舉步維艱。
十二年了,那個所謂的爸爸,關於他的一切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她不知道媽媽和爸爸之間具體發生過什麼事,她隻知道他們之間沒有愛,所以漠然分開。她不明白爸爸為什麼那麼狠心丟下她這個獨生女兒,這麼多年來不管不問,任何消息都沒有。現在又突然來找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他老了想找回孩子照顧他嗎!
該來的總會來,逃也逃不掉。季丹丹推門進去,徑自走向他電話裏說的十號桌。
一個很有儒雅風度的中年男人坐在那裏,筆挺的西裝衣領襯托出他成熟穩重的氣質。她隻看到他的後背,他的臉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每靠近一步,她的手就更加哆嗦,腳步灌了鉛一樣沉重!
“你好。”她走到他對麵的位置,轉過身來輕輕說了一句。
季響激動地站了起來,十多年沒見的女兒已經出落得如花似玉,身材高挑,挺直的鼻梁像極了他。
原來爸爸還是當年那樣的英俊,記憶中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他沒多大變化啊,隻是眼角多了幾道皺紋,臉龐因為瘦了更顯得棱角分明了。
和父親重逢,她說出口的竟是“你好”,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多麼尷尬的父女關係。
季響忙為季丹丹拉出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再坐回原來的位置。
他把菜單放在她麵前,說想吃什麼隨便點。她木然地盯著菜單,腦海裏卻出現爸爸和媽媽離婚時,媽媽帶著她離開那個家的情景。當時,她還傻乎乎地問媽媽:“我們要去哪裏旅遊?為什麼爸爸不一起去呢?”
費雲臉色煞白,憤怒的眼睛盯著遠方:“以後的旅途,隻有媽媽和你。丹丹,媽媽會好好愛你的。”
“這麼多年,你和媽媽過得還好嗎?”季響鼻頭有些酸,“這麼多年了,不知道你媽媽還願不願意見我?”
“一個被你拋棄的女人,你還想見她?”季丹丹嘴角帶著戲謔的笑,眼睛卻依然盯著菜單。
“丹丹,我和你媽之間的婚姻是有苦衷的。”季響嘴巴搐動了一下,聲音有些發虛,“那時你還小,不懂。現在已經過了那麼多年,我想也沒有必要告訴你,何故平添煩惱。”
“你也知道過去那麼多年了啊?你躲在哪裏逍遙的時候,我和媽媽卻過得那麼辛苦。你知不知道媽媽嫁給一個有多差勁的男人,連我都要跟著一塊吃苦!”季丹丹眼眶裏盈滿了淚水和憤怒,“我不明白你和她之間的感情問題,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也不想再去追問。我不甘心的是,為什麼你都不來找我,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忘了我的存在,而現在跑來找我是想幹嘛?”
“丹丹,你不要生氣,你聽爸爸說。”季響的一張大手搭在季丹丹的肩上,“爸爸一直在找你,找遍了全中國啊。當年你媽媽執意要帶走你,還說要讓我一輩子都找不到你,我以為她說的隻是一時的氣話,沒想到她真的躲了起來,和所有認識的人都斷了聯係。你也知道你媽媽脾氣強硬,她決心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這十二年來,我一直在美國發展事業,托人找你的下落,這次回來就是來專程回來找你的。”
“找我原諒你對吧?找我是為了彌補我然後減輕你心裏的愧疚?”她扯了幾絲悲慘的笑意,抬起眼睛定定地盯著季響帶著愁苦的臉。
季響一時心堵說不出話來,她說的沒錯,但也不全對,他找她不僅是為了彌補她缺失的父愛,當父親的都會有一種想照顧女兒的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