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堂堂正正的婚禮鬧劇進行曲(3 / 3)

“放我回去,你要多少贖金,我都給你!”亞曆山大壓抑住自己的心痛,在狂吼一聲以後的沉寂空間裏沉穩地說。

芬德格欣伯爵不由自主跟詹姆斯警官對望了一眼,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呢。因為似乎就在這一瞬間,剛剛還是一個暴怒的充滿稚氣的小孩,一下子就跳躍到了成熟男人的境地。

“別耽誤我的時間了,你說個數字吧。”亞曆山大低頭看看手表,這才發現他自己連手表都沒有戴就被那個變態伯爵綁架出來了。

“數,數字啊……”芬德格欣伯爵反而猶豫起來。這樣說來,其實自己已經很不遵守“綁架”規則了,因為這次綁架案一開始就是有人質自己安排的,如果自己再獅子大開口地問他要贖金,是不是太喪心病狂了一點?可是如果不多要一點,這會不會顯得自己很看不起希臘船王家族呢?

亞曆山大不耐煩起來,“請快一點,我的時間並沒有準備給你浪費的餘地。”

芬德格欣伯爵沒有辦法,隻好轉頭征詢意見,“警官,你覺得希臘船王家的繼承人,多少贖金是比較合適的呢?”

詹姆斯大怒,“這種事情不要問我!”

旁邊的小嘍羅倒是興奮非常,“伯爵,伯爵!我覺得,我們可以要求一億美元的贖金……”

“一億?”芬德格欣伯爵不滿,“你也太看不起希臘船王家族了!”他轉向亞曆山大,“這樣吧,我要求你支付十億美元的贖金,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亞曆山大一攤手,“給我電話。”

“你死了這條心吧!”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在撤出教堂以前,愛麗莎對著依然穿著新娘禮服的顏妹懿叫道,“隻要我還在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一天,我就絕對不會讓你進門的,你這個妖女掃把星!”

然後,浩浩蕩蕩的家族隊伍整齊劃一地離開了教堂。

紅衣主教其實早就得到了關照——這次婚禮因為意外事故所以不得不取消。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那麼美麗的一個東方女孩孤零零地站在教堂神壇的前麵,就格外地感覺心痛。所以他走上前去。

“女孩,”他開口,“你,還不走嗎?所有的人都已經離開了。”

顏妹懿把呆滯的眼光慢慢轉回來,“主教大人。”她虛弱地問,“在天父的麵前,愛情,是一種罪孽嗎?”

紅衣主教輕輕地笑了,“不是,我的孩子。”他說,“在萬能的天父的麵前,愛情,也是一種信仰。”“信仰?”

“是的,信仰!”紅衣主教慈祥的聲音雖然輕,卻像可以在空空蕩蕩的教堂裏不斷回蕩一樣,“隻要你相信,它就存在,而隻要你的信仰存在,就沒有人可以讓你放棄……”

顏妹懿望著他,“多麼空乏啊!”她歎息,“根本就沒有一點有用的實際的信息含量。”

紅衣主教好脾氣地笑起來,“那是當然的,我的孩子。”他悠悠地說,“它就像你自己一直在找的一直在等的夢想一樣,你雖然口頭上嘲笑它鄙視它,但你的心裏卻一直在尋找它。它是空乏的,它是沒有信息含量的,所以我們才會每天追求,孜孜不倦。”

“每天追求,孜孜不倦?”顏妹懿的怒氣突然爆發出來,“那麼您看看我追求到了什麼?”她厲聲說,“我在這裏承受所有人的恥笑,我在這裏忍受每個人的鄙視,我在這裏等不到向我許諾的男人……我被拋棄在神壇麵前,就是因為我愚蠢到相信了那個人,相信了愛情,所以我連一點點的餘地也沒有留給自己——這就是我追求的結局!”她冷冷地一笑,“這難道不是結局嗎?這就是結局了呀!”她轉過身去,手裏的捧花被甩散了在她的身後滿天飛舞,“我再也不會相信,愛情!”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紅衣主教卻微微笑了起來,“想想你說‘是的,主教大人,我願意等下去’的時候,孩子。你會回來的……”

愛麗莎在一個小時之內調動了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族所有的力量,從政治、經濟各個渠道入手,一方麵嚴格控製了媒體的喉舌不讓亞曆山大被綁架和婚禮鬧劇泄漏一絲一毫,另一方麵則從蛛絲馬跡查找亞曆山大的線索。

“我就覺得這件事透露著古怪,”當厚厚一疊的調查報告扔到段正淳麵前的時候,愛麗莎覺得自己不僅僅隻是疲憊,更有一種焦頭爛額的絕望,“果然還是跟你有關係。”

段正淳連眼角都懶得去瞟那疊報告,“那麼快……”他似笑非笑地說,“親愛的,你的能力真是讓人吃驚啊。”

愛麗莎頹喪地在段正淳的對麵坐下來,“你到底要幹什麼?難道非要看著我崩潰在你的麵前你才感到滿意嗎?”

段正淳直到聽見這句話,臉色才變了變,“你是這樣想的嗎?”他認真地看著他的妻子,“你真的認為我的目的還是為了看你的笑話的嗎?”

他認真起來的樣子特別有種攝人的魅力,犀利的目光從他極具東方美的眼睛裏射出來,那種張力十足的美麗壓迫得人不由自主就加快了心跳。愛麗莎不自覺且惶然地低下頭去,“我……”她咽了一口口水,“我……”但很快地她又恢複了她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族女王的所有武裝。

“難道不是嗎?”她顫抖地說,“從我認識你開始,你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隻單從你自己的利益出發的?你總是覺得你是天下最聰明的人,你是天下最有魅力的人,你對任何人都充滿吸引力,你同時又對所有人來者不拒——不,我說錯了,你隻是拒絕我,你拒絕我真正地加入到你的生活中去,你拒絕我去讀懂你的心,你甚至,甚至拒絕我去愛你!”

“拒絕你加入我當時的生活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我還不適合婚姻,拒絕你讀懂我的心是因為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保留自己的秘密,這難道都是錯的嗎?”段正淳望著她,“至於最後的指控,我拒絕你愛我,不!這個我絕對不會承認!”他朝著她曖昧地眨眨眼睛,“你知道,我從來不可能拒絕任何人的愛……”

“啪!”一個幹淨利落的耳光甩在段正淳俊美的臉上,空氣一時間凝滯住。

似乎連自己都被這個耳光嚇住了,愛麗莎呆了半晌,“這是我最恨你的原因!”她沙啞地說,“你不拒絕任何人,所以我被逼得把每一個人當成假想敵。”她看著他,“因為愛你,我一點點一點點失去自己,一點點一點點忘記我自己,一點點一點點變成隻是為你而存在的一個影子,為你痛苦,為你跟所有人開戰,為你與世界為敵!”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溢了出來,“別人都說你如何如何傑出,如何如何了得——我知道他們都在暗示我像我這樣一個刁蠻的女人能夠跟你結婚已經是老天對我最好的安排了,所以不應該再去幹涉你的自由,因為你,近乎完美!”她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她卻無力用手去擦一下,“但我不要!”她乏力了,“我也累了!”她癱坐在地上,“我不要你了……”哭泣的聲音代替了所有的言語,“可不可以……”

段正淳看向愛麗莎,目光專注而且深情,這一次他終於感覺到她的痛了對嗎?那深深地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掩蓋不住拋棄不了痊愈不得的痛!他站起來走到她的麵前,單腿屈膝,“這才是你當初離開我的真正的原因,對嗎?”

被他用手托起下巴,愛麗莎不得不直視他的雙眼。那雙邪魅的、充滿蠱惑力的眼睛啊,當初自己不就是這樣沉溺下去的嗎?因為沉溺得太深,所以醒過來的時候,痛苦也就更深。

“夠了,段!”愛麗莎猛地拍掉段正淳托著她下巴的手,“夠了!”她忍不住哽咽道,“求求你,放開我吧,我在你的身邊失去了一起,身為女人的自尊、自信,身為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長女的驕傲、尊嚴……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能回來這裏,我的家裏來養我的傷口。可是,你看看,我把什麼帶回了我的家?羞恥、混亂、敗德、鬧劇還要加上綁架,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呢?隻要你肯放過我,我願意給你我所有的一切!”

“……”段正淳呆呆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你不相信我會有改變的一天,是嗎?”

愛麗莎搖頭,“我不相信!”

“你甚至想都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嗎?”

“我隻是一個正常人,你讓我怎麼能夠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要做那麼多奇怪的事情!”愛麗莎哭泣道。

段正淳靜靜地聽著,然後開口:“你讓我放過你,那麼你什麼時候放過了我呢?”他低聲地問,“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必須有你愛了我,才能感覺到我愛了你。你讓我放過你,必定是感覺到了我對你的執著,那麼你又怎麼知道這執著不是你對我的呢?”他重新抓回她的手,“為了找回你自己,所以這五年來,你拚命地為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族做牛做馬——你覺得隻有這樣才能讓你從我的影子裏走出來,恢複成原來的你是嗎?”

愛麗莎掩麵,“放開我吧……”她隻有抽泣,“放開我。”

段正淳把她整個地抱在懷裏,“對不起,”他緊緊地抱著她,“對不起,”他親吻她頭頂的發旋,“對不起,”他親吻她的額頭,“對不起,”他的吻順著她的鼻梁慢慢摩挲到她的唇,“對不起,”他在吻上她以前說,“但我已經沒有辦法放開你!”

……

許久,唇分。愛麗莎依然雙眼茫然,段正淳卻已經順利地把握住了全局。

“跟我走吧,”段正淳說,“你不是我的影子,你不需要那麼拚命地顯示你自己,我愛的就是你,不管你是什麼樣子!”

“好……”迷惘的陰翳在愛麗莎眼中退散開去,她猛地跳起來,“不!”她恨死自己了,前一刻還在要求他放過自己,現在卻被他吻得神誌不清,就像這五年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改變一樣,她恨死自己了!

“愛麗莎,為什麼要跟自己的心意作對?”段正淳溫柔地看著她,“你真的可以忘記在我身邊的那些美好日子嗎?”

“我可以忘記!”愛麗莎猛地一抹眼淚,“我可以!”她發誓似的吼道,“我擁有整個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族,我有錢有權勢有美麗,我可以忘記你。”

“的確!”段正淳想了想,“你有財有勢而且美麗,你倔強,聰明、能幹、獨立……但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你不勇敢!你不敢走出你自己的世界來看待別人,你不敢相信我是認真地來愛你的,你不敢相信亞曆山大是真的已經長大了,你不敢相信西雷尼普奧迪裏斯家族沒有你還可以繼續生存,甚至,你不敢相信這個地球沒有了你還可以轉動。”

段正淳微笑起來,“跟我回去吧,”他說,“這裏隻是你長大的地方,卻不是你可以駐留的地方。”他緊緊握住她不斷企圖抽走的柔荑,“你知道你自己的選擇,不要不敢麵對它!”

“這終究還是你的目的對嗎?”愛麗莎顫抖地問,“你要繼續把我變成一個以你為重心活著的,沒有自己的女人,所以你要奪走我在這裏的一切,讓我在這裏所有的努力都變成空白,你要讓娶了那個妖女的亞曆山大取代我的位置!”她跳起來,“你怎麼能……怎麼能……”她從心底冒出無法抑製的寒意,“你怎麼能這樣否認我所做的一切?”

“想想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段正淳卻不允許她繼續指控下去,“你喜歡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對嗎?你喜歡那些自由的,奔放的,無拘無束的日子!在這裏你表麵上掌控一切,但實際上你卻被各種壓力和不得已掌控著,現在有了機會可以放開這一切,為什麼不放手?”

“因為這裏需要我!”愛麗莎尖叫道。

“那麼我也需要你!”段正淳伸出手,“跟我回去,”他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他看著她,“求求你!”

愛麗莎覺得自己頭暈目眩,渾身乏力。“求求你!”他說,“求求你!”她覺得自己即使用盡所有的力氣也不能抵擋這短短三個字的誘惑。

“我不能離開這裏……”她虛弱地對自己說,“家族不能沒有我。”

“你知道你的弟弟在改變他自己了,而且顏小姐她完全可以幫助他。”段正淳說。

“我不能再回去變成那個讓自己也討厭的女人。”她絕望地說,“我不能僅僅因為愛你就放棄了自己!”

“既然我們彼此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段正淳說,“我找你來了,不是嗎?如果沒有準備好要徹底改變自己,我怎麼會來找你?”他歎口氣,“我不能放棄你啊!”

愛麗莎傻傻地看著他,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她的手已經好像有了自己的決定一樣握住了段正淳伸出來的手。

攜子之手,與子共老……

眼淚卻也再一次地從臉頰滑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當芬德格欣伯爵要求贖金的電話接通的時候,愛麗莎剛剛跟她的親親老公和好了。隻不過自己作的決定是一回事,懲罰瞞著自己翻天倒海的小弟則是另外一回事。

“十億啊,”愛麗莎慢悠悠地問,對麵,她的丈夫正遞給她一顆草莓,“這可是一個大數目啊。”

段正淳聞之點頭,反正現在他自己的問題解決了,至於亞曆山大那個傻小子的死活,基本上跟他是沒有關係的。

“姐姐,不要鬧了,我現在在綁架犯的手裏啊!”亞曆山大一把扯掉領結,額頭上的汗足以灌溉一個花園。“難道你要看著我被人殺死嗎?”

“啊,這個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愛麗莎咀嚼著甜蜜的草莓,口齒含糊地說,“你愛的女人是個妖女,你記得嗎?你還打算跟她結婚的那個妖女顏,她是妖女哪,所以就算你被撕票了,相信她還是可以令你複活的。”

哇咧——

亞曆山大忍不住怒吼一聲,但想到電話的那頭是他從小就敬畏的姐姐,不知道為什麼這聲怒吼的聲量就一下子壓了下來,“不要開玩笑了,姐姐。”這樣的語氣甚而是哀求的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

“我知道啊。”愛麗莎沒肝沒肺地說,“所以我一點也不著急。”

“那麼可以請姐夫聽電話嗎?”亞曆山大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寄希望於那個看起來很有辦法的姐夫。

“你果然是個笨蛋!”愛麗莎毫不客氣地指明事實,“你還以為他會幫你出點子?你不想想看,如果不是有人向我說出了這所有的事實,我會像現在這樣放心嗎?”

“……”遲了十秒鍾,亞曆山大終於醒悟過來,“段正淳你出賣我!”

愛麗莎旁邊的段某人渾身打了個顫,“就算是事實也不用說得這麼大聲嘛!”

亞曆山大徹底絕望,一甩手,電話被整個地從牆上拔掉。而他的身邊,芬德格欣伯爵明顯被嚇住了,“怎麼了?”伯爵下意識地問,“他們不肯支付贖金嗎?”

“沒錯!”亞曆山大惡狠狠地回答,“那麼你怎麼樣,要撕票了嗎?”

“……”芬德格欣伯爵有一瞬間的恍神。

“到底怎麼樣啊?”亞曆山大粗聲粗氣地說,“不要像一頭豬似的盯著我看,說出你的決定!”

“呼……”芬德格欣伯爵久久才籲出一口氣,“你剛才發怒的樣子好帥啊!”他兩眼發光地乞求道,“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砰!”亞曆山大用標準的紳士儀態給了他一拳,作為回答。

“……所以說,女人這種東西,是所有罪惡的源頭,是一切苦惱的根源,要擺脫煩惱,你必須從‘女人’這個泥沼中跳出來……”芬德格欣伯爵充滿激情的聲音回蕩在空空蕩蕩的房子裏,造成了不小的回音。

“老玻璃,你給我閉嘴!”囚禁在隔壁房間的詹姆斯警官終於忍無可忍地吼起來,“你已經說了整整兩天了,你還有完沒完?”

“什麼老玻璃,”芬德格欣伯爵咆哮,“我跟你說過我是為了‘美麗’這個概念勇於付出一切的‘耽美’精神的布道者……”

“我終於看見了愛情……”低低的旋律卻突然打斷了兩個老頭子喋喋不休的爭論,然後,那清澈動人的聲音在旋律的帶動下,慢慢地就嘹亮起來,“我的心疼痛難忍,但我的眼前一片光明,我,終於看見了愛情!”

簡單的旋律,沒有花哨沒有伴奏,卻突然讓空空蕩蕩的房子裏洋溢出一種春天的暖意,似乎一瞬間所有的花兒都綻放在了這臨時被用來囚禁人質的廢屋裏。

“我終於看見了愛情!”亞曆山大幹淨的聲音始終重複著這樣一句,但不管改變的旋律和吟唱方式卻讓這一句話就變成了一首歌,“我終於,看見了愛情……”

歌聲結束了很久,先前還在鬥嘴的兩個人卻還是沉浸在那歌聲的餘韻當中。首先清醒過來的詹姆斯警官問道:“老玻璃,你究竟談過戀愛沒有?”

芬德格欣伯爵扭捏了一下,“我這麼傑出的人……好吧,我沒有!”

詹姆斯警官歎了口氣,“我也沒有。”但他的眼前卻突然閃現出總部秘書蜜雪兒小姐那張平凡甚至有點呆板的臉孔,於是他說,“不過我現在突然覺得,我真的應該好好地談一次戀愛才對哪。”

芬德格欣伯爵立刻恥笑道:“別傻了,你這樣的廢柴就連我看著都覺得很討厭,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你。”

“那可不一定。”詹姆斯警官訕訕然地道,“也許有人會覺得我很有魅力呢。”

“你是笨蛋嗎?啊,雖然那的確是事實……不過還是不要在白天做夢了。”芬德格欣伯爵說,“誰會瞎了眼愛你?”

“那可不一定,愛情這種東西跟誰是誰,誰怎麼樣又沒有關係,愛就是愛了嗎!”詹姆斯警官說。

“不錯,愛就是愛了!”亞曆山大喃喃自語地說,“跟誰是誰,誰努力了,誰對誰有恩情了都沒有關係。愛是最簡單最粗暴也是最無理的一種意識,行為表情語言都可能是假的,但是讓心痛了的愛,它沒有真假的餘地……”他抱著頭,毫無預兆地眼淚就嘩啦一下奔流出來。

她是帶著那種無奈說了那樣的一個寓言,然後她知道了他調查她的事情,想辦法約他出來見麵;然後她隔著門向別人坦述了她的表白;然後她來見他卻被他錯誤的言詞氣得走掉;然後他終於在最後的期限到來以前重新見到了她;然後他向她求婚,她答應了,她在他的懇求下踏出了她所能努力的極限一步……

他曾經對她說:“……我依然相信愛情,相信你是愛我的,相信我痛了的地方是烙下了你的名字。所以,所以就算現在眼前的你是我的幻想,我還是要說,我愛你,我無法虛假地愛你,我就連幻想依然還是愛你。”

他曾經對她說:“……但你還記得嗎?昨晚你跨出了那一步,所以接下來的路,我都會陪著你走……總會有點坎坷的……但我們可以跨越……”

但是現在,承諾一切的他在哪裏?相信他所承諾一切的她又在哪裏?

或許別人會說這應該歸咎為芬德格欣伯爵對他的綁架,但是他知道,尤其是這樣時候的他,清清楚楚知道,所有的借口都是假的,真正的犯錯者還是他——亞曆山大!如果一開始他就堅決地拒絕愛麗莎那個荒謬的結婚提議,那麼今天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的姐姐妥協,與其說是他的猶豫不決更大程度上是他一向懦弱的本性造成了這個結果。

想到顏妹懿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神壇的前麵,想到所有的承諾一瞬間全部變成諷刺,亞曆山大完全不能原諒自己,但就算不原諒又能怎麼樣呢?

他隻有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