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平地起風波(1 / 2)

鄭老太太還不知兩頭說親的事,被突如其來的一番話給砸暈了。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啪”地一拍桌子,把蓋在腿上的小棉毯一掀,一陣風似的就往外麵衝去,邊走還邊捋襖袖子。

那情形,竟是腿腳利索的很,根本不像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

泥鰍奶奶嚇壞了,想要拉住她,一把沒拽住,差點栽個跟頭。

要是旁的事,還能寬容些,可是周婆子這麼作踐小蔥,鄭老太太豈能容忍?

再一想當年她們母女欺負菊花的事,真是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上前就用大耳刮子抽人。

泥鰍外婆正抖擻精神,等著她出來對罵呢,她回罵的詞兒都想好了。

誰知這老婆子不管不顧,上來就抽人。

她一個不留心,就被抽了一耳光。

當下氣得紅了眼睛,也不罵了,撲上去揪住鄭老太太衣襟就廝打起來。

兩人扭作一團,就在凍得冷硬的地麵上翻滾,下人們也不敢上前拉。

鄭老太太那身藍底富貴團花的緞子長襖立時就沾滿了灰塵,又被冷硬的地麵一刮,毛躁得不成個樣子,頭上的金鑲玉扁釵也被扯掉了。

泥鰍外婆身上也不好多少,那紫紅綢襖也花了,頭發也亂了,鞋子也掉了。

劉大胖子跟兒子劉三順氣暈了頭,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強把二人分開,拉進屋去,又把大門“嘭”地一聲關上了,又讓人把院子門也關上了,擋住了一眾聞風趕來瞧熱鬧的鄰裏鄉親。

可是,這事顯然沒完,從劉家院子裏傳出“咚咚”悶響,好像有人在捶桌子,因有牆壁屋頂隔著,聲音沉悶,嗡嗡的,聽不真切。

這更讓外麵的人心癢癢的,互相嘀咕詢問,猜測發生了啥事,讓鄭婆子跟周婆子在大冬天裏幹架起來。

就有那耳朵尖的人,繪聲繪色地將泥鰍外婆先前罵的話學了一遍。

聽得眾人目瞪口呆,直覺要出大事了:誰家閨女被人這樣罵,那還不找人拚命?

屋裏,鄭老太太看著不顧親家拉扯,還在往小蔥頭上潑髒水的周婆子,知道這門親怕是做不成了。

她撣了撣身上灰塵,冷笑著坐下,閑閑地說道:“我小蔥好不好,不是你罵兩句就算數的。如今劉家老小都曉得要跟張家結親,誰曉得周家這回事?你女婿曉得?還是你親家曉得?不都是你閨女自個的主意麼!劉胖子,你來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劉胖子氣得眼前發黑:今兒無論如何說,這兩家都得罪了,還是往死裏得罪的那種。

泥鰍外婆被戳了痛處,跳腳又是一陣罵。

鄭老太太站起身,指著周婆子鼻子回罵道:“你家秋兒好,那也要劉家要才成哩!沒人要,還不要臉,上杆子往上貼。劉胖子,你兩口子說一聲,隻要說不跟張家結親,我馬上就走。咱可不像人家,臉皮比城牆還厚,明明劉家沒結親的意思,還上門來罵。丟人死了!”

劉大胖子臉皮抖動:這兩人罵得都不留一絲情麵,最後倒黴卻是劉家,左右都不是人。

見親家還要回罵,他板臉對兒媳吼道:“拉你娘回屋去!吵出來好光彩麼?”

劉三順不顧丈母掙紮叫喊,跟媳婦把她推搡進東屋去了。

周婆子被強按坐在椅子上,對女婿“呸”了一聲,惡狠狠地說道:“三順,你就跟著外人作踐你媳婦,是不是?作踐我家秋兒,是不是?你今兒就跟老娘說清楚,到底跟誰結親?”

劉三順一肚子火,那強脾氣也上來了,紅著眼睛對丈母喊道:“這事本來兩下裏說岔了,好好說也不是不能解開的。叫你往院子這麼一站,把小蔥一頓罵,我們家算是完了,泥鰍算是完了,還能跟誰結親?跟張家的親事不能成,娘以為我們就敢娶秋兒了?做夢!”

說完,狠狠地瞪了媳婦一眼,摔門出去了。

周婆子大怒,指著門抖手對泥鰍娘道:“這是什麼話?咋就不敢娶秋兒了?張家就這麼厲害,就敢仗勢欺人?”

泥鰍娘滿臉是淚,吞聲道:“娘!你甭說了。是公公和他爹先去張家求親的。娘今兒真的不該罵小蔥,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哩?”

周婆子大怒,覺得閨女太窩囊,對著她劈頭蓋腦就是一頓罵,罵得泥鰍娘失聲痛哭起來。

廳堂裏,鄭老太太不顧劉大胖子兩口子攔阻,擺手道:“鬧了這一出,眼下還有啥好說的?我也不敢做主了,得跟張家說說去。這事要瞞著,回頭我非得被大栓兩口子罵死不可。還有我女婿和閨女、我兒子,噯喲,老婆子受不了了。”

她再不肯坐了,帶著丫頭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外麵鬧成這樣,東廂的泥鰍自然聽見了,頓時不顧病痛,就要爬起來往外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