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第二章 大雪2
春去秋來寒風起，又是一年小雪到。王曉林到廠長家送蹄時正碰上壓模車間的李小剛。他們本是哥們兒，一塊出來後，心便貼得更緊了。在天地大橋西橋頭的小飯館裏，兩人邊喝酒邊掏心掏肺，越說越投機，越說越對路。他們達成共識，最後決定：大雪這天，自己買好年貨，在天地橋頭交換，然後去對方家裏送禮，也給家人一個驚喜、一份榮耀、一份被人羨慕的滿足，也給自己一份感覺、一份陶醉。
王曉林家在天地鎮西，李小剛家在天地鎮東，一去一來要二三十裏。王曉林騎車走進李家村時，逢人便問李師傅家在哪兒，並主動解釋說就是天地鎮塑料廠的李小剛師傅家。人們的手指和目光把王曉林送進了真正的寒舍。王曉林重複了幾遍，李小剛一家人才明白眼前的事情。
於是一邊難為情地激動著，一邊燒鍋打鹽水雞蛋。王曉林也沒有客氣，吃了一大碗五個雞蛋。看著上門瞧熱鬧的鄰居，王曉林沉入了簡單的想象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父母臉上的幸福神色。但王曉林又想應該有所不同，自己的父母應老練些，不會像李小剛的父母這麼手足無措，驚慌不安，沒有一點兒心理應變能力。
王曉林回頭騎到家時，天已黑透了。王曉林的媽媽忙說，你們廠的小李，李小剛來過了。他給我們家送了一條大青魚，盛在蛇皮袋子裏，綁在自行車後架上，哪知道蛇皮袋不結實，被魚頭鑽了一個洞，魚滑掉了，到我們家門口才發現。人家又氣又羞，又恨又急，招呼打個不停，可憐死了。我們安慰他，說本來就不用這麼客氣，再說心意到了就行了，我們全家心領了。明天上班你再跟人家打個招呼。
王曉林心裏一震，臉上一僵，氣急敗壞地罵道，媽的！這個小子，這麼不會辦事！明年把他下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