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04(1 / 2)

太陽照常升起 第四章 1961年的蝴蝶

上歲數的人知道,1961年前後可不容易呀。

那陣子全國鬧饑荒。不少人餓得沒法子了,便掙紮著一路北上,來到東北老林子裏的榆樹屯落腳。

不為別的,來了就是為了割榆樹皮吃。

那時節,我的小表姐白梅也從南邊的城市裏過來了。見證了我和表姐童年時光的老榆樹,如今仍然挺立在砬子河邊。閉上眼睛,我總能想起當年的事情來。

別看我那時候小,可揮起鐮刀“嚓嚓嚓”,割起老榆樹外麵的糙皮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我為什麼那麼來勁?因為這時呀,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正盯著我呢。

是我表姐白梅,她的睫毛真長,眼睛一眨一眨像極了蝴蝶的翅膀。

她看著我一刀刀地將榆樹糙皮裏麵金色的嫩肉(嫩樹皮)割下來,捆上,背回家,在大鐵鍋裏使勁燉,味道還行吧,就是排泄的時候遭罪。

排泄時候,我一般不用老家園子裏的廁所,而是到砬子河南岸深草裏,一蹲半天,臉憋得通紅,不行就站起來,叉腰運一會兒氣再蹲下。

要知道,裏麵澀糙的榆樹皮,賴在腸子上不願意往下走哇,我運氣擠牙膏似的一點點往下擠它。

這些搗蛋鬼,存心想把我的腸子劃破似的,好不容易露出一點兒頭,一呼吸,又回去了,跟拉鋸似的在那拉我屁股上的那點嫩肉。媽呀,都出血了。屙了一些屎出來,可就是不落地,實在撐不住了,我便沒命地喊白梅。

我一喊她就來了。

其實,她一直躲在旁邊的大倒木後邊替我著急呢。

她害羞,原本不敢看我。但,我要求了性質就不一樣了。她一縱身跳過大倒木,用早準備好的兩根幹木棍,筷子一樣夾住我屁股上的鬼東西,使勁往下拽。

我喊疼,她便停下安慰我,聲音柔美,內容粗魯,她叫我的小名毛驢,說,咱不驢,不驢。

這時候我沒心思和她鬥嘴,早疼得滿眼眶淚了。

正是春天,又在山野,這份艱苦的工作後,她便鳥一樣地飛走了,等飛回來,兩隻手藏身後,貓步來到我坐的倒木後邊。這時,我剛提上褲子,在那生悶氣呢。她溜到我麵前說,變--大變活人,毛驢變白馬。

一時就魔術般地從她身後弄出一個花環來,輕柔地扣在我頭上。

不一會兒就有蝴蝶們圍了過來……我嘿嘿地笑了。

白馬比毛驢受聽,另外白馬和白梅都姓白啊,我心裏受用。

我笑,也因為她用手使勁揉我臉,真的,她的手真細嫩,一點兒沒臭味兒,保準是剛在砬子河裏洗的手,有香味呢,興許是野花的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