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欣忽然大聲說:“不對!還沒許願呢!”
一個男生抗議,“要不要那麼俗氣啊?”
他們看到了我,笑鬧聲收斂了些。吳欣對我扮了個鬼臉,堅持要程歡許願。程歡抱怨了一句,卻惹來吳欣的嗔怪,附帶一個白眼。程歡揚了揚眉毛,閉上眼睛,沒用幾秒就睜開,告訴吳欣,他許完願了。
吳欣不信,大聲噓他,他回以嘿嘿傻笑。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看了我一眼,在這一眼中,我感覺不到實質性的內容,於是我猜測那隻是他不經意的一瞥。可是,也許他隻是假裝對我不經意,實際卻是有意呢?如果他當時進入廚房隻不過是想要看看我呢?為什麼我不能把事情往這好的方麵想?為什麼我總是把自己置於卑微而寂寞的角落一隅?我站在那裏,內心思緒澎湃,激蕩不已。
我的寶貝又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著不帶任何掩飾地、讓我意想不到的柔情。我澎湃著的心幾乎要沸騰,混合著一種異常的暗昧的氣息,一種鬆軟的芳香把我托到高空,將我的心掛在那樹梢上,任溫柔的月色環抱,任綿綿的清風輕摸。我想高呼,想尖叫,想告訴全世界我是多麼幸福,想讓所有人知道我的愛人、我最愛的寶貝有多麼完美。就因為他那個溫柔的眼神!是的,就是那個眼神!他居然膽敢在他的同學麵前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該罵他冒失嗎?不,我永遠不會。如果有人因為這個眼神而發現我和程歡的關係,我感覺到的會是驕傲而不是羞恥;就算我們不得不付出某些代價,我也會滿心歡喜地接受,而不會有一句抱怨的話。這是他賜予我的最大光榮,是我的記憶中最為光輝絢爛的一章,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我歡呼雀躍。
然而,我畢竟還是理智的,非但硬生生壓抑住自己的狂喜,還不動聲色地提醒程歡,切蛋糕吧。
程歡發揮了他的男士風度。笑聲尖利的女孩子得到了第一塊蛋糕,之後是吳欣,她笑盈盈接過蛋糕,甜甜地對程歡說了句“生日快樂”。隨後程歡把第三塊蛋糕送到我麵前,“女士優先嘛。”他眨眨眼,笑著。
我點頭接過,吃下一口,奶油太濃稠,卻也不及我對他的濃濃愛意。就在那一刻,我無比清楚地意識到沒有任何人能替代程歡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愛他,這份愛已經發酵、膨脹到了隨時都會轟然炸開的地步;也是那一刻,我以最快速度低頭,不去看程歡,因為我擔心我的眼神會在孩子們麵前泄露我的深情。
他們開始吃蛋糕,房間內出現了他們到來後的第一次安靜,不過這份安靜在那個女生把蛋糕抹到程歡的鼻尖上時,戛然而止。越來越多的蛋糕出現在程歡臉上、頭發上,甚至包括衣領和脖頸,即使這樣,他們也還是不肯放過程歡,居然叫囂著要把剩下的蛋糕全部扣到程歡頭上。沒多久,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個女生身上,包括程歡在內的幾個男生開始對女生發動突襲。吳欣在一旁觀看,笑得彎下腰,一個男生忽然對她伸出魔爪,場麵於是全麵失控,大家都忙碌起來。
他們撕扯、扭打,笑聲一浪高過一浪,夾雜著女生的尖叫、男生的咒罵。程歡的襯衫扣子不知被誰扯掉,露出脖頸下的大片春光,而那被我在心底讚美過無數次、在想象中摸過千百次的曼妙鎖骨就在這時霸占了我的視野。如果不是理智最後喚醒了我,我可能會直勾勾地看下去。
我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戀戀不舍地回到廚房。
等我再一次去看他們時,客廳裏已經是一片狼藉,不過他們倒是安靜了下來。程歡和一個男生在掰腕子,其餘人在觀戰。程歡的對手比他還要瘦弱些,戴一副斯文眼鏡,力氣竟比程歡大。沒用多久程歡就敗下陣來,不滿地嚷嚷著對方耍賴。那男生沒有耍賴,我看到了。可是程歡堅持要再比一次,經過較量,男生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裏,慨然迎戰,於是程歡又一次落敗了。
之後,這個戴眼鏡的男生開始為大家表演撲克魔術,贏得了兩個女生的大呼小叫。程歡顯然不甘心,不過他卻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模樣,竭力用誇張言論把別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在一片噓聲中,他笑得像是個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