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外麵起火了,我帶你出去。”
看著衝到眼前,不掩焦急的孩子,他輕輕應了一聲,任由那孩子斬斷捆縛住他的鐵鏈,當那一條條的束縛去除,他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強盛,現在的他,雖然還不一定能打贏那不孝子,但是一擊成功的能力,還是有的。
但是看著那孩子毫無防備的在他麵前轉身蹲下,完全信任的將後背展現在他麵前,焦急的請求著,“上來,我背你出去。”他最終還是鬆開了暗中積蓄力道的右手,沉默的趴伏了上去。
身下的這個背脊也才是剛成年而已,猶自留存著些許青澀,但是這一刻,卻是這麼的堅定,這麼堅定的要將他帶出去,見到背著他的孩子一路衝過火海,不管遇上什麼危險都先保全他的行為,他的心口突然感到有些發燙,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緩緩流淌了出來。
這種感覺很陌生,但卻前所未有的舒適,於是他就放任自己趴伏在這個背脊上,直到被背出火海,當走出禁林的一瞬,他看到了外麵候著的很多人,也看到了他的死忠部下,但是這個時候,他最為在意的卻是,那孩子驟然變得僵硬的身體,察覺到托著他的那雙手緊張的施加力道,仿佛害怕他會做出什麼動作,他嘴角微勾,索性放鬆身體,靜靜靠著對方。
那孩子直到背著他走離眾人的視線後,這才放鬆了下來,隨後就將他帶到了一個破敗的小院中,他恍然間,覺得這個院子似乎有些眼熟,直到看到那孩子注視著小院明亮的視線,他才記起,這似乎是這孩子小時候居住的廢棄院子,他一時沉默了下來,他到底,是虧欠過這個孩子。
那孩子將他帶到一間屋子裏,為他包紮過傷口後,又拿來了一床被子和一壺茶水糕點後,就匆匆將門鎖上離開了,他當然知道那孩子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他看向門縫處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白天快到了……也到了該報仇的時候了,可是當他盤膝運功,就待一鼓作氣的衝破那不孝子下在自己身上的鉗製時,才發現自己竟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上了藥的傷口處,竟然一點痛楚都沒有,他陰沉著臉,一手用力在肩胛骨的傷口處按下,心裏又驚又怒,但神色卻莫名的有些悲哀,為什麼,連你也,背叛我!
當察覺到那昏沉感開始加重,他的目光森冷,一手握上依然穿透在肩胛骨上的鐵鏈,猛的用力抽了出來,劇烈的痛苦讓他變得昏沉的神智猛的清醒,他看了眼手上的那根細鏈,隨手扔到了床上,抬手點了身上止血的穴道,毫不遲疑的走了出去,他在心中暗道,我的好兒子,你會為你所做的事情後悔的,但是他卻連自己也不清楚,這句話到底是對那不孝子說的,還是對那孩子說的。
他到底做了數十年的教主,哪怕那不孝子這兩年間一直在肅清他的勢力,但是有一些埋藏深處的人手,卻是那不孝子遠遠無法觸及的,他如今再度歸來,重新掌控住黑月神教,幾乎費不了什麼力氣,但饒是如此,等他召集了所有人手,在暗中控製住了黑月神教,一天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他抬頭看天,夜,又要到來了嗎,如此,也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會後悔。
他做事向來謹慎,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所有在控製住黑月神教後,他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那孩子麵前,而是命令屬下徹查黑月神教,他要挖出他的好兒子所有的秘密。
事實證明,他的這一舉動,確實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拋去那整箱的信件不說,他找到了一幅掛在牆上的男子畫像,除此以外,還找到了一幅香豔的春宮圖,一幅隻有兩個男子的春宮圖,更有意思的是,那圖上兩個男子的眉眼,其中一個正是掛滿了牆壁的畫像上的男子,另一個,則就是他的好兒子。
看了半晌後,他將手中的香豔圖譜卷起來敲掌輕笑,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原來他的好兒子竟是喜歡男人的嗎,不知道喜歡這畫中男子的,又是他的哪一個兒子呢?雖然他臉上的笑容很明媚,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隻要一想到這幅春宮圖有一半的可能是那個孩子繪製的,想到那個孩子可能偷偷的,在心裏戀慕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子,他心裏的妒忌就幾乎令他發狂。
就在這時,一個屬下衝了進來,“報教主,我們已經在勒馬崖截圍住少主。”
哦?他將手中的畫卷收起,“走,我們去看看。”
當他到達懸崖時,那孩子正被逼到懸崖邊,退無可退,一排弓弩手正直指對方,牢牢控製住了他的一舉一動。
他看著無助的被逼到懸崖邊的那孩子,深沉的眸中似乎出現了一種名為愉悅的情緒,他用慣有的低啞音調道,“我的好兒子,你昨晚送給為父的大禮,為父可是喜歡的緊呢。”
“……”那孩子握緊了手中的劍,一言不發。
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了,一想到那幅畫,他心中的情緒就越發翻騰的難受,他伸手在懷中掏出剛剛得到的畫卷道,“嗬嗬,為父今天剛好也在教內發現了一樣有趣的東西,想要給你看看,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為父的這份禮物呢。”
他一邊掏出畫卷,一邊仔細觀察著那孩子的神情,卻發現那孩子一派鎮定,並沒有因為他手中的畫卷而露出任何失常。難道,他猜測錯誤?這畫卷並不是他的東西?但是他並不能完全確認,於是他繼續道,“那麼我的好兒子,為父送你的禮物,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
可是他失望了,當他正對著那孩子,慢慢展開了那卷畫卷的內容,他清楚的看到那孩子大驚失色的模樣,他從未見過他那麼驚惶的模樣,如果不是他的東西,他為什麼要那麼驚慌呢。
他心中是洶湧的冷意與怒意,但是麵上卻不禁輕笑起來,“為父也是剛知道,原來我的好兒子竟然對男子有那種興趣,不知睿兒可否告訴為父,這畫中的男子又是誰呢?”
見到那孩子依然死死盯著那幅畫,對他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心中的怒意更甚,最終挑眉道,“不想說是嗎?也沒關係,黑月神教的勢力這麼大,隻要有畫像,就遲早能夠把人找出來。”
那孩子臉上的神情終於第一次出現了變化,但卻並不讓他高興,隻聽那孩子壓低聲音道,“還不把畫像收起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兒子是個斷袖,很榮耀嗎?”他仔細審視著那孩子臉上的神情,那是羞辱與憤怒混雜的神情,因為什麼呢,因為他將這幅令人不齒的畫展示在大庭廣眾之下嗎,還是因為他說要找到畫像上的人,所以惱羞成怒了,你就那麼重視畫上的那個人嗎,他深深的看著那孩子,傲然道,“本座做事,從不懼任何人言。”
那孩子聽到他的話,臉上的神情簡直就有些咬牙切齒了,他看到那孩子的那種眼神,心中堵得越發難受,眼睛微眯,出口的話也變得惡毒起來,“本座說的不對嗎,自己做出的醜事,還怕人說不成?今日我就要清理門戶,來人啊,將這逆子給本座擒下。”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本就一觸即發的兩方立刻混戰成了一團,在這個時候,他絕對沒有想到會發生那種事情,如果他知道那孩子會出現危險,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下令,讓那想要置那孩子於死地的人有下手的機會。當看到那個不知名的暗衛將一柄短劍捅進那孩子的腹中,並將人推下了懸崖時,天知道,他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陸續添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