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月,此夜,大雪。
“一切都如何了?”樊淵端坐在太師椅上,俯視著作揖下首的那人。
“回丞相,一切都如計劃進行著,暫時沒有意外。”那人俯身作揖,恭敬地說。
“好!做得好!”樊淵打量著眼前此人,露出了很滿意的笑容。
滿心的歡暢盡溢麵上,樊淵的愉悅不言而喻。
這也難怪,因為如果他的計劃一旦成功,滄瀾國這王位即將會易位!可就在樊淵還在微笑中,那人卻皺了皺眉,囁嚅著似乎有話要說。
“有什麼事嗎?”看到那人愁眉的表情,樊淵立時不悅,皺起眉問。
“嗯……丞相,屬下隻是認為,蘇冰晴至今仍然這樣冷靜,怕她暗裏是不是已經有什麼部署?”那人俯下身,閃閃爍爍地說。
“仲樓,你膽子也太少了吧!居然畏懼蘇冰晴這樣的女流之輩?”樊淵指著他笑道。“蘇冰晴如今還有什麼辦法?失去了顏家的支撐,她根本就成不了氣候!”
“屬下隻是想,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把蘇冰晴除掉?聽說半月之前皇宮內發生了驚變,蘇冰晴派出軍隊去格殺她的貼身侍衛顧重寒,結果好象是顧重寒重傷後挾持了舒青璿離去。”顏仲樓頓了頓,打量了一下樊綱的臉色,繼續說,“既然信陵殿內沒有了顧重寒的保護,我們為何不直接派出殺手刺殺蘇冰晴?反正蘇冰晴一死,蘇氏皇族便從此絕後,那時蘇氏皇族還不是後繼無人?”
“不,據探子回報,那夜格殺顧重寒失敗後,蘇冰晴怕顧重寒會回來複仇,所以從顏璧城的隸軍中抽調了兩千刀斧手編入禦林軍,內外三層完完全全將整個信陵包圍,凡擅闖者都格殺勿論,所以,如今的信陵殿,隻怕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了,就算是派非若去,都會是徒然無功。”一提到艾非若的名字,樊淵眸中忽然眸光一閃,似乎說到了他的一件寶貝似的。
“艾非若?難道就是丞相麾下的第一殺手?”一見到樊淵從心底發出的愉悅表情,顏仲樓忽然問。
“嗯,非若,快來見過顏大人。”說完,樊淵便指了指身後一個人道。
“非若見過顏大人!”樊淵的話才說完,樊淵身後的陰影裏,忽然就走了一個中年漢子出來,那人向顏仲樓行禮。
“艾少俠有禮!”顏仲樓知道這人是樊淵的心腹,也連忙向艾非若行了一禮。
在匆忙間,他才注意到眼前的這漢子。隻見這人三十來歲左右,身材高大而略顯瘦弱,雖然臉色枯黃帶暗,麵容幹癟瘦削,但炯炯發亮的雙目卻是豺狼猛虎般的剽悍攝人,眼神間還不經意流露著那種無懼無畏的狂傲,而挺拔的鼻子下,還有兩撇眉毛一般的胡子。整體上看上去雖然並不能看出有如何過人之處,但總能感受得到他眼神下的那種傲氣逼人!
“實在沒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能見到艾少俠這樣傳說之中的人物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麵!”顏仲樓奉承道。
“顏大人見笑了,都是一些人吹捧得太厲害了,才把我捧到像傳說裏走出來般。”艾非若赧然地笑笑。
“傳說歸傳說,但很多事實卻是真的吧?當年蘇意憐在數百位侍衛的保護下仍被刺殺於宮中,這除了艾少俠,我真想不到還有誰有這樣的本領。”
“嗬嗬,真是獻醜見笑了。”非若抱拳笑道。
“非若,你也不用謙虛,你的本領如何,老夫是知道的!這幾年若是沒有了你的功勞,我們一黨豈能發展得這樣快?”樊淵見非若一直謙虛應答,也忍不住誇他一下。
的確,近年樊淵一黨在畹町發展得這樣快,無不多得艾非若的功勞,不少蘇冰晴、祁連屬下的官員被暗殺,他樊淵的手下才能順利頂替上那些人的位置,所以,這些年他的勢力發展得這樣快,艾非若可以說是居功至偉!“丞相過獎,非若隻是略盡綿力而已。”非若低頭回答。
“哈哈,你放心,當一切計劃都實現了以後,老夫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樊淵滿意地笑道。
“謝丞相提拔之恩!”非若再一次低頭頷首。
“這幾天正是關鍵的時候,你隻要替我守好顏壁城,諒那蘇冰晴也無力回天!”樊淵道,“隻要半月的期限一到,蘇冰晴這王位就再也保不住!”
“是,非若保證,這些天裏絕對不會讓顏壁城見到任何人!”
“那就好,大業將成,指日可待!”樊淵仰天長笑。
“仲樓,你先回到軍營裏吧,隻要時限一到,你立即就發兵攻入皇宮!”樊淵吩咐道。
“是!”顏仲樓領命退下。
當顏仲樓離開以後,樊淵忽然又看著艾非若。
“非若,顧重寒自身份暴露後就一直銷聲匿跡,你可有他的消息?““回主公,屬下也正在查探他的去向,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非若低頭回答。
“他是個人才,也知道我們不少的事,我希望你能帶他回來,就算不能帶個活人,屍體也好!”樊淵輕輕地用手撫著眉,吩咐道。
“這……非若的武功可能……。”艾非若並不是不知道,顧重寒的武功要比他高。
“這你就不用擔心,以你再加上我身邊的四大護法,我相信顧重寒還沒有這個本領!”
“但是……那樣一來,主公你的安全不就是?”沒想到樊淵居然會如此重視顧重寒,為了帶顧重寒回來,居然連自己的貼身侍衛也給出動!“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隻要給我把他帶回來就好,活的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是。”艾非若低頭應道,可眼裏卻是一絲絲的猶豫。
“我知道你與他關係不錯,你能勸他回來就最好,不然……”後麵的話樊淵沒有說下去,他隻是抬抬手,在頸上比了個格殺的姿勢。
“是,屬下一定會把重寒帶回來的!”
“嗯,那好,你也下去吧。”樊淵滿意地笑了笑,擺手示意。
“是。”空空的密室裏,除了樊淵外,再沒有其他人。
隻見陰暗之中,仿佛有兩點星光閃爍,樊淵卻對著那兩點星光微笑!他笑什麼?
“你……到底是什麼人?”七絕蝕心的蠱毒剛剛發作完,由昏迷轉醒的顧重寒看著眼前救醒他的那人,再一次問道。
這半個月來,這句話顧重寒已經不知問了多少遍。
“很快,你就會知道。”那婦人看著他,還是那樣的回答。
“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經活不了多少天。”的確,距離顧重寒那個四十三天之期已經沒有多少天剩下了。
“我保證,在那天之前,一定會讓你知道的。”婦人淡漠地回答。
五年前第一次見這個婦人和五年後再見這個婦人,每一次,重寒都發現她的態度在變,而這次,重寒更是覺得眼前的這婦人深不可測。
冥冥之中,仿佛她隱藏著莫大的秘密!“如果我沒有猜錯,五年前推薦我去組織的是你吧?”從床上坐起,重寒直視著婦人說。
“沒錯,的確是我。”婦人冷淡地點頭。
“為什麼要推薦我?”重寒皺著眉頭,不解地望向婦人。
“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什麼人。”婦人眼神裏倏爾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她冷冷地笑道。
“哦,我是什麼人?”重寒反問。
“你是天逆山莊的莊主,蘇冰晴過去的夫君,更重要的是,你是一個能左右得了蘇冰晴的人!”眸裏銳光四射,婦人嘴角笑意更濃。
聽完婦人的話,重寒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隻有眸間殺意凝聚。
“你別緊張,我們組織並沒有要用你要挾蘇冰晴的意思,我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們知道你的身份而已。”看到重寒眼裏的殺意,婦人解釋道。
“既然知道我是什麼人,為什麼還要推薦我到組織裏?”當知道了這些以後,重寒更不明白。
“因為,到了如今,你不是可以全心全意地為我們組織服務了嗎?”婦人嘴角上的笑容一直沒斷過,如今,更是笑得燦爛。
“若果你們以為就以七絕蝕心就可以控製我,那你們可能想錯了。”對上了婦人笑意洋溢的眼神,重寒冷冷回答。
“我們從來沒想過要用七絕蝕心來控製你,不過我想,你也不希望讓蘇冰晴知道你的身份吧?”
“你……”重寒愣住。原來,她真正用來要挾他的,是他與蘇冰晴過去的那份關係!“況且,我們也不是要求你很多,你隻需替我們做一件事就夠了,而且,這件事你心裏也想做的吧?”
“是什麼?”
“我們想你幫我們殺一個人!”
“殺人?”重寒訝然,“是誰?”
“樊淵!”
“你們要殺他?”重寒好奇問。
“為了蘇冰晴,我知道你也想殺他,而且,他最近在找你。”
“要殺他並不容易!”重寒遙頭歎道。
“所以我們才找你幫忙。”婦人回答。
“拜你們的七絕蝕心所賜,如今的我並沒有把握能從四大護法的保護下刺殺他,更有可能,我連艾非若那關都過不了!”重寒據實回答。
的確,這些天,由於每天都遭受七絕蝕心蠱毒的折磨,重寒已經覺得武功大不如前。
“這些你就不用擔心,我自有辦發幫你。”說完,婦人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綠色的藥瓶,遞到了顧重寒麵前。“若果你覺得武功大不如前,那麼,你就把這瓶藥服下就好了。”
“若果我殺不了他呢?”把藥瓶接過,重寒連是什麼藥都沒問。
“那不重要,我們隻是要你去刺殺樊淵就夠了,無論成敗。”
“無論成敗?”重寒忽然一笑,“你們隻是想要我做餌吧?”
“這你不用知道。”婦人一笑置之,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你們想我什麼時候動手?”
“噢……這些天你都在這裏修養,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像是忽然想了了什麼,婦人收起了笑容。“十日前,璧城在皇宮內被禦林軍劫走,而當夜,顏家一門三百五十六口忽然被禦林禁軍血屠一空,顏老將軍被殺於府中!”仿佛就是憑空的一個驚雷,嚇得重寒瞬間愣住。
“什麼?顏家被滅門了?這是冰晴下的命令?”重寒一聽,大驚失色,驚慌失措地望著那婦人。
這也也難怪重寒如此慌張,畢竟這是足以震驚任何一個德昂族人的大事。事實上任何一個德昂族的百姓都知道,顏家是世代忠於蘇氏皇族,擁護蘇氏皇族,蘇氏皇族中最忠實的家臣,而顏家軍更是蘇氏皇族世代的家軍,顏家在滄瀾國中民望極高,然而,忠如顏家卻也遭此滅頂之災,這勢必會在百姓中引起轟然波動,冰晴這王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這更可能,滄瀾國從此禍結兵連,陷入天災和人禍的漩渦中一蹶不振!
畢竟,顏家一門被殺,誰能保證顏家軍還會對蘇氏王族死而後已的那份忠誠?誰又能保證顏家軍的鐵蹄不會叩開畹町的城門,金槍直逼冰晴?
更何況,樊綱與祁連還在畹町以外虎視眈眈,隻要畹町一亂,樊綱祁連便可名正言順冠冕堂皇地直揮麾下大軍,入京平亂勤王。
那時,滄瀾國的王,便從此不姓蘇了吧……
“這是冰晴的命令嗎?”重寒雙眉深鎖,喃喃自語,“她再傻,也該想到這事態的後果吧…….”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重寒蒼白的臉,漸漸陰沉下去。
這次,隻怕他就算是拚可命,也挽不起這滔天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