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複活的西門一白(1 / 3)

洛陽城。

城內人煙阜盛。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各處流動,生意人拉客的聲音,鐵打師傅為賣藥而表演的聲音,人們嘻嘻哈哈的笑聲,小孩兒們叫鬧聲,混在一塊。不過,越鬧就越有生氣。

打架看熱鬧也成為了一種享受。打兒子的,打女人的,打男人的,叫罵的聲音充於廣袤的天空下。那破車破馬的病危老人扛著背走在大街上,沒有人的人關注他,因為他看起來就是要飯的。

在江湖人眼中,他也不過是一個窮車夫而已。

陽光明媚,風輕雲白,空氣清新,微風傳香,那一樹不肯低埋於寒冰下的梅花的芳香。

一匹馬快迎而來,街上行人紛紛避開。唯獨這老頭兒不然。他似乎是因為老了,耳朵有些毛病,不曾聽見。直到他被馬蹄撞在一旁跌倒在地上才知道,知道有人騎馬來了。他這大把年紀隻有自己教訓馬數年,還沒有被馬這樣“不禮貌”的踢過。

“哎喲,你這年輕人真不長眼睛!”他兀自叫著,罵著。不過那人好像沒看見,也沒聽見,馬飛快的馳騁而過。因此,他又不罵了,生怕浪費了自己口水。隻是在地上叫痛,卻沒有一個人理他。

“達達……達達……”又一匹馬而過,那老頭兒還在地上叫著痛,隻是不罵。旁的人仍是不理他,似乎已習以為常。

一片白雲飄了過來,老頭兒還以為是一隻白色的蝴蝶。隻是醉心的看著,卻不叫痛了。

“老人家,你傷在哪?要不要緊?”一個極溫柔極緩和嬌柔的女子聲音傳來。老人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用袖擦了擦眼,定睛看去,是人,不是雲,更不是蝴蝶。而是一位素衣著身,衣袂飄飄的俠女。發分三髻,嫋嫋的發絲在陽光下反著光。

氣若幽蘭,體若矯燕!潔白的麵龐,端莊的儀態,誰都看得出這是出於名師的教導。

衣勝雪,膚勝衣!她纖手一把扶起那老頭子,輕聲問道:“老伯,你沒什麼大礙吧?”那老頭兒苦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走路真不長眼睛,摔的我老頭子都快碎骨了。”

那白衣女子冷哼道:“周夢飛實在太猖狂了,真不把人放在眼裏!”

老頭子嘻嘻笑道:“周夢飛這娃子是誰?”

少女嬌哼道:“還不是那江湖所稱‘三絕’,點蒼門下高徒。”

“那就難怪了,年輕人占了風頭驕傲”點也是應該的。”

“但我就看不慣他的趾高氣揚,況……”說到此處少女的臉不禁泛起一陣紅暈。

老頭子拍掌笑道:“難道你喜歡他?”

“別胡說!”

“年輕人的事,還逃不過我老頭子的眼睛哩。”

“別說那麼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老人家是摔不得的。”

“我老頭子四海為家,又何處有家呢?”那老頭兒笑道。

“那你到我那去養傷好了。”

“不行。你一個大姑娘,我一個老頭子。你不怕別人說閑話?”

“我怕什麼?你不過也當我伯伯一段時間罷了。”

“你不怕,我老頭子可怕著哩!”接著便向白衣少女笑道:“再見!”一個騰身坐上了五丈開外的破車上,又回頭蒼然一笑道:“姑娘這麼好,上天一定不會虧待你,咱們有緣見了!”

白衣少女呆立在旁,根本就未猜到這病態龍鍾的老人怎會有這麼奇怪的身法。轉眼掠地,如未沾物!同時他心頭似乎若有所失。

老者向城西駕去。找了一家“吉祥客棧”欲住下。那店小二看他一身破爛樣。心頭就有幾分瞧不起,十分數落他。開始進店還以為他是要飯的,小二還說:“要飯別處去!”聽他說要住店,便嘻嘻笑道:“本店隻給那些有錢的大爺住。嘿,你要住店,山上的破廟適合你。”到了那老頭子從懷中掏出一錠發亮的元寶時,那小二的眼發了光,店東也親自迎了出來。敲了那小二一拳賠笑道:“大爺,這小二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你大人有大量。”

老頭子嘻嘻笑道:“沒有什麼,隻是要給我準備一個房間,這幾天我要在這裏住下。”

店東賠笑,又道:“我這就叫小二去準備一間上房,也是最後一間。”

那老頭子一招手道:“算了!先將我那馬和馬車放在馬去吧。”

店東笑道:“好,好。小二還愣著幹什麼,去將大爺的馬和車拉到後院去。”那小二應聲而去。

老頭子又道:“我需要一桌飯菜!”

店東又道:“請問是幾位?”

那老頭兒笑道:“你沒看見就我一個麼?”

那老頭子此時正欲坐下,背後突然想起了一個清脆的佛號。老頭子回首一望,原來是兩位須發皆白的一僧一道。那道長向店東道:“給我們準備一些素食。”店東又吩咐下去。那老道又問道:“請問店家,貴店還又空房沒有?”

那店東苦笑道:“真不湊巧。本來還有一間房,卻已被這位大爺捷足先登了。”

輕風扶柳,這應該是一個迷人的春天,特別是在一個迷人的城裏。

店內已掌上了燈,夜色漸沉,天上零星散布。店內飄香,不是花香,而是酒香。

馬蹄噠噠。幾匹馬快蹄而來,這個小客棧也熱鬧了幾分。雖然是春,那破衣老頭子不禁感到一陣寒意,不是冷,而是冷漠。其實,寂寞才是最寒人的,再凜冽的風雪也比不上。一襲黑袍帶刀漢子和紫色短袍的少年齊下了馬,走進了店內。

小二向他倆喊道:“客官,房間已收拾好了,不知……”

黑袍黑袍中年漢子一招手,笑道:“他們已來了。”

黒、紫二人向那兩位普通僧道打扮的人走近,恭恭敬敬的敬了一揖,笑道:“天一道長,平夢大師,你二老別來無恙?”

那白眉胡須和尚笑道:“點蒼‘絕命徒’,羅浮‘雲中燕’。難得你兩個還記得,托你們的運,咱們都還好。隻是今夜可能隻能在這裏坐一晚上了。”

那白眉白胡的道人笑道:“難道你就不知道,這兩位小娃娃已為我們準備了麼?”

和尚笑著不語,嶽雲關、湯桂鋒亦是笑相顧無言。

那破衣的老頭更應該笑,自己本打算將房讓出的,看來沒有這必要了,就不能做善事了。不做善事,他是很痛苦的。

他喝了一下午的酒,可一杯也未喝完。人老了,似乎不勝酒力。

天一道人夾了一箸菜笑道:“武當、終南、峨嵋的人想必也到了。”

“絕命徒”笑道:“他們正在‘如意客棧’。”

平夢大師雙手合十,笑道:“這次除魔,真要辛苦大家了。”

“除魔乃我名門正派之職責,有何辛苦?”“雲中燕”笑道。

酒酣飯足,睡意甚濃!那破衣老頭兒回客房睡去了。

……

清晨。清晨應該是美好的,當飽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人身上的時候,新的一天就此開始了。可是這客棧的清晨和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很濃,很烈。

老頭子迅速張開眼,衝下了客房。可是他卻不能挽回那些鮮活的生命,屍橫遍地!數十個店客全死在這裏。橫著死的,豎著死的,血流滿地!老頭子嚇得抖擻,根本不能找到一塊落腳之處。殺人手法之狠,這似乎使他想起了什麼,全用錐子刺破的老袋。為什麼,為什麼,悲劇總發生在美好的睡眠之中?老頭子大概也想不到。

店東扒在賬本上,似乎還在記著賬,卻不知道死神已悄悄來臨。

“快搜!”拔刀的聲音自在外響起。原來官府的人結了案子已來搜店了,那麼到底又是誰報的案?這一切,疑雲重重。